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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江南总在下雨。檐角垂落的雨帘被风吹得碎乱,青石板上浮动的油纸伞忽近忽远,像一尾尾游动的红鲤。卖花的老妪挎着竹篮穿巷而过,栀子与白玉兰的清香纠缠着水汽,在湿润的空气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巷口那株老梅树又开花了。虬曲的枝干托着疏密有致的花朵,粉白的花瓣沾着夜露,像是天边褪色的云霞跌落在人间。我常坐在廊下的藤椅上发呆,看细碎的光影在花枝间跳跃,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正沿着青石板路款款而来。
周末和先生观看《哪吒2》,心绪难平。
哪吒、敖丙、申公豹出身于妖魔界,性格迥异,心中却怀着共同梦想——踏入昆仑玉虚宫,那座被世人视为至高无上、超脱凡尘的圣地。
这不仅仅是一个修炼的场所,更是他们心中理想的乌托邦,一个能够让他们摆脱妖魔身份,获得世人尊重与敬仰的地方。然而,当梦想的大门终于向他们敞开,当他们踏入那片传说中的圣地,却发现一切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一面斑驳陆离的断墙,不知经过了多少风雨的剥蚀。墙的四周杂草丛生,乱石嶙峋,积水成潭。村里的留守小孩没有别的去处,便经常来这儿玩耍。他们捉昆虫、翻墙头、玩打仗,非常快乐。
有一天,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经过村里,他对着这面断墙看了许久,还拍了许多照片。孩子们很好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陌生人,远远地望着他。有一个大胆的男孩走近了,问:“你从哪里来?”
会议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坐在第八排的县文联主席张善卿认真地做着笔记。突然,裤袋里的手机急骤地振动起来,张善卿顺手摸出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帮扶户叶向东打来的。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0点不到,叶向东此时打来电话,肯定是有特殊的事情。张善卿马虎不得,先将来电摁停,然后悄悄地退出了会场。
小巷里,10号住家户门口的那位老婆婆看我的眼神很温柔。她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了。她家门口有一棵柚子树,树也给人很老的感觉,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出竟然有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柚子像旧铃铛一样藏在树叶中。
那天,我从她家门口路过时,老人正摇摇晃晃地试图把一根藤编圈椅挪过去靠在柚子树上。那天的天气很好,深秋的暖阳明晃晃挂在天上,阳光密密地从稀疏的柚叶间穿过。估计,她难得到门外晒太阳一次,每走一步,她的双腿都左右颤抖,像在筛糠。她终于靠上去了,她用两手紧紧抓住圈椅的扶手,再把身子慢慢放进圈椅里。然后,她也看见了我。她见我在看她,咧开嘴,露出两排稀疏的牙齿。我问她:“婆婆,你有90岁没有?”她比出三根手指头,嘴里说着什么。我以为她说的是93岁,“93了啊!”“还有三年,90!”看来,她比她的实际年龄更显衰老。紧接着,她也问我一句,像一种有来有往的礼节:“小伙子,结婚了没有?”我哈哈一笑,说娃儿都上高中了。她满意地看着我:“好福气啊!好福气!”说这话时,阳光打在那棵图腾似的柚子树上,也打在她微笑的脸上。不问吃了吗,不问做什么工作,她只关心一个陌生小伙子的婚姻,她的问,就像阳光只在乎柚子树在下一年是否还能挂果,她一开口,似乎就是生命初始的哲学命题。
在春节晚会,看到外卖诗人王计兵谈起《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想起了曾经酷爱文学的表哥。前几天,见到表哥时,我竟没有认出来。他穿着一件旧棉袄,敞着怀,戴着口罩,用力地推动沉重的“移动垃圾桶”向垃圾清扫车移动。
当他喊出我的乳名的时候,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确认过眼神之后,我才在惊喜中看到许久未见的大表哥。我疑惑地问:“你怎么做这种工作啦?”表哥憨憨地说:“为了生计呗,一份工资怎么能养活全家人呀!”当我看到在寒冬料峭的冬天,表哥头上冒着热气,额头依然滚动着汗珠。表哥虽然五十出头儿,但已经满头风霜,深壑的皱纹镶嵌在他的额头,腰板也不再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