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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我记事起,父亲的背影就在我追逐的目光中风雨兼程。几十年过去了,父亲各个时期的背影总在我的眼前晃动,从他的背影里,我体会到了人间的冷暖,生活的艰辛,无限的亲情。
奶奶曾告诉我,父亲小的时候头顶留着“小锅铲”,脑后扎着一根小独辫,在农村,那是“小惯孩”的标志。我老是想,如果从后面看,那时父亲穿着大花袄、大腰裤,甩着小独辫,一刻也不停地牵着奶奶的手,在大人堆里蹦蹦跳跳的背影一定很滑稽可爱。这个模样也在告诉我,父亲的童年一定是天真烂漫、快快乐乐的,那时的他肯定是爷爷奶奶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夏日午后,阳光像融化的蜜糖般黏稠。我坐在老槐树下,看那些熟透的李子在枝头摇晃,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它们紫红色的外皮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昨夜月光留下的吻痕。
不远处的瓜田里,圆滚滚的西瓜懒洋洋地躺在藤蔓间。有的已经裂开了口子,露出鲜红的瓤,引得几只蜜蜂围着打转。瓜农刘伯说,这是瓜熟蒂落的好兆头。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敲击瓜皮,那沉闷的回响里藏着整个夏天的甜蜜。
如果说是春天将温暖娶进了家门,那么却是夏携手已然成熟的温暖,过起了以“做加法”为主旋律的日常生活。
在气温像爬树的猴子一个劲往上蹿的大背景下,草木们欣欣向荣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树冠们仿佛不断加大的砝码,在季节的天平上炫耀着生命的重量;小草则踩着无形的梯子往上爬,似乎不摘下几颗星星,就算不得草中英雄。
群山如沉默的守护者环抱着矿区,矿井宛如大地的脉搏,吞吐着煤炭与岁月。老孙,是这矿井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矿工,却用一场特殊的奉献,让平凡绽放出别样的光芒。
老孙下井已有三十载。井下的世界,如同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没有四季更迭,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潮湿。但矿灯永远亮着,恰似不灭的星辰,指引着前行的方向。他每日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在狭窄的巷道里挪动,粗糙的双手紧紧握着工具,一下又一下地凿着煤岩。耳边,机器的轰鸣声在巷道里回荡,风钻的震动传递着大地的脉动,每一声都记录着他与地心的对话。
凌晨五点半的城市还浸在墨色里,公交车总站的白炽灯管“滋滋”响着,第一批乘客已裹着寒气鱼贯而入。刷卡机发出清脆的“滴”声,像是为这座城市按下了启动键,早班车上的众生相,就此徐徐展开。
穿西装的男人把公文包抱在膝头,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皮鞋尖沾着昨夜未干的雨渍。他倚着车窗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随着颠簸轻轻颤动。或许他的梦里还留着温热的被窝,留着妻子准备的早餐,可现实的车轮正载着他驶向写字楼,那里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永无休止的会议。他偶尔惊醒,抬手抹一把脸,目光迅速扫过手机屏幕,又迅速黯淡下去,重新陷入半梦半醒的混沌。
夏日渐深,荷塘里的荷叶愈发地密了。先是浮在水面上的小圆叶,后来便是一柄柄撑开的绿伞,挨挨挤挤,几乎要把整个水面都遮住。荷花也开得热闹,白的、粉的,在绿叶间探头探脑,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像是在与人打招呼。这时候,藕尖便悄悄地冒出来了。
藕尖是荷的幼芽,生在泥里,却比荷花还要娇嫩。它只是那么一小截,尖尖的,白中透着一丝淡紫,采藕的人说,藕尖最是难寻,它藏在淤泥深处,又生得细小,非得有经验的老手才能摸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