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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桐柏山一路匆匆而下的淮水,经临广袤的皖北平原,邂逅秀美的八公山,在此处恋恋不舍,逶迤离去竟拐出三十多里臂弯,将上古的星辰与今时的云雨尽揽入怀。青色的河面漂来几茎芦芽,俨然是“蒹葭苍苍”的活注脚,此刻却在长长拖船掀起的浪头中碾碎成翡翠屑。两岸沃野徐缓摊开青黄交错的卷轴,麦芒与秧针正展开着古老而新鲜的对话——这恰是淮南独有的时空语法,让二十四节气于此显影成工笔与写意交织的丹青。
犁铧切开冻土时
金属的秒针拨动地壳沉睡的刻度
泥土翻身压碎冰碴
露出黑色静脉下汩汩的暖流
蓑衣抖落整个冬季的霜
老农数着指节间的沟壑
第三根垄沟必然穿过惊蛰
新翻的泥浪涌向云脚
有人弯腰撒种
脊椎弯成问号又缓成弓形
汗滴在阳光下析出盐粒
麻雀掠过时衔走几粒星辰
锈迹是另一种年轮
五月是蓝色的,
天空像蓝盈盈的玻璃,
云朵是未融化的奶油,
被阳光烘焙出甜香,
风一吹就漫了整个午后。
五月是绿色的,
禾苗在田里排练竖琴,
每一滴雨都是音符,
弹响大地的琴键。
池塘抱着整片树影打盹,
青蛙突然跳上荷叶,
把阳光震成碎银子,
溅湿了冒泡的呼吸。
五月是青色的,
每年公历5月5日或6日是立夏节气,它又叫春尽节,是二十四节气的第七个节气,标志着夏季开始。时光匆匆走过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和谷雨六个节气,柳絮飞,桃花谢,春天渐行渐远。于是古人不禁感叹:“无可奈何春去也,且将樱笋饯春归。”
立夏时节,江淮大地风熏日丽,雨水渐增,气温约二十度,正值暮春与初夏交替,天气温和,花事兴盛。
近日,我和几位朋友相约来到“六姊妹”打卡地九龙岗游玩。刚下车,讲解员引领我们进入时光小镇,这里也是电视剧《六姊妹》拍摄地。这里刻下了淮南的城市记忆,留存了淮南煤矿开发的历史,也铭刻着日本侵占淮南煤矿的深重灾难与耻辱。
讲解员指着“天地玄黄宇宙”住宅建筑群介绍:这是当年日本建造的,只有侵占淮南的日军头目才有资格带家眷入住。这六栋民居风格统一,为砖木结构,呈六排平房布局,排间距10至13米不等,每排有4至5幢单个建筑,每幢长31.5米,进深11.8米,幢与幢之间隔4米,现仍有居民居住,基本保持原貌。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落在安徽博物院青灰色的外墙上,青铜纹饰般的肌理在雨帘中若隐若现。作为受楚文化浸染千年的淮南人,我穿过徽派建筑的月洞门,在江淮文明展厅里,与两千三百多年前的铸客大鼎撞了个满怀。
鼎足触地的瞬间,玻璃展柜里仿佛泛起青铜的涟漪。113厘米的高度让所有仰视者都成了虔诚的观者,鼓腹处蟠虺纹的游走仿佛楚地巫祝的咒语,那些被时光浸染成孔雀蓝的铜锈,原是楚辞里《九歌》的韵脚。前足根部“安邦”二字清晰如昨,生于楚幽王墓的它,与我的故乡淮南谢家集区仅隔着一片江淮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