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意轻绽的童年时光

妙 如

版次:03  2025年07月03日

童年时学到“望梅止渴”,小伙伴们总爱聊起“酸溜溜”。比起遥远的梅子,它才是我们触手可及的酸甜记忆。只要听说路上有酸溜溜,哪怕口渴难耐,也会不自觉咽咽口水,仿佛瞬间解了渴。

那时候,零食是稀罕物,糖果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偶尔有同学带水果到学校炫耀,总引得众人眼巴巴围观。这时,有人大喊一声:“走,吃酸溜溜去!”大家便一窝蜂奔向学校花坛。男孩子们勾肩搭背,随手扯一把就往嘴里塞,还比划着玩闹,赢的人才能继续享用。女生们则矜持些,两人一组,迈着小碎步到花坛另一边,轻轻摘下一小片,慢慢品味。酸溜溜,成了我们童年最常吃的“零食”。

酸溜溜从不挑生长环境,田间、草丛,甚至自家花盆里,冷不丁就冒出几株。记得有一回,我发现家里栀子花盆里长出了酸溜溜,兴奋得不行。平时父母总担心我养死花草,可酸溜溜,我肯定能照顾好!于是,我郑重地向全家人宣告,这几株“不速之客”归我了。

酸溜溜遇雨就疯长,纤细的茎上顶着三片心形叶子,没多久,明亮的小黄花就冒了出来。我这才发现,它既爱雨水,更恋阳光。太阳一照,花瓣就像笑脸般舒展;太阳落山或阴雨天,酸溜溜似乎也没有了好心情,花瓣又蔫巴巴地合上。七八岁的我以为摸透了它的脾气,却不想还有惊喜等着。一天下午,我一如既往地去“照料”酸溜溜,发现花落后结出的尖嘴状果实,好奇捏了一下。一瞬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被电到了,吓得大哭起来。爸爸知道后不禁哈哈大笑:“那是酸溜溜的种子被弹射出来了。”见我将信将疑,他便当着我的面触碰果实,我屏住呼吸,紧盯果实——只见它“啪”地裂开,里面白色的种子像小精灵般,争先恐后跳出,四散弹射开来。我以为被电到了,其实就是被弹射的种子溅到了。从那以后,帮助酸溜溜散播种子这一光辉而伟大的事业,我乐此不疲。

小学高年级时,我才知道酸溜溜的学名——酢浆草。夏日乘凉时,邻家学农学的哥哥写下这几个字科普。我把“酢”读成“炸”,他耐心纠正:“这字和‘醋’读音一样。”后来,除了炫耀学问,我会有意告诉陌生人这叫酢浆草之外,和小伙伴在一起,它仍然是我口中的酸溜溜,一直都是。后来,天南海北的朋友也给我普及了他们当地的称呼,什么酸浆草、斑鸠酸、三叶酸,还有和我们老家叫法相似的酸咪咪,总之都离不开一个“酸”字。

如今回想,酸溜溜是我童年最鲜活的记忆。那一抹酸甜,那一个个充满童趣的瞬间,至今仍让我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