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脉合一”的“淮楚文化”

高 旭 王静博

版次:03  2025年06月10日

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独具的历史文化蕴涵,也都有自身鲜明的历史文化特色。作为淮河中游重要的节点城市,淮南是楚国后期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传承地,这让淮南市因“楚文化”而与众不同,在沿淮城市群里能够展现出“人无我有”的文化风采,拥有坚实深厚的历史文化自信,能以当代新“楚城”的城市文化形象屹立于两淮大地之上,昂然走向新的时代发展进程。之所以如此,皆因:

“淮楚文化”的历史根脉。楚文化是先秦至西汉时期中华文化的核心构成之一,是跨越黄河流域、长江流域、淮河流域的强势文化形态之一,在中华文明史上创造出了举世瞩目的历史成就,其博大精深、异彩纷呈的文化内涵深刻影响了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从春秋战国时期至西汉中期,楚文化日益东渐淮河流域,最终融合多样化的地域文化成为淮河流域的“文化轴心”,使得整个淮河流域文化发展显露出浓烈的楚文化气息。“寿春”城(现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是楚国最后一个“郢”都,以其为中心,古代广袤的淮南地域深度浸润楚风,留存下了丰厚异常的楚文化历史遗产,这成为当代淮南城市发展最为珍贵、最需珍惜的历史文化资源。不论是李三孤堆的楚幽王熊悍墓、武王墩的楚考烈王熊完墓、李郢孜镇的春申君黄歇墓、纪家郢放牛山的廉颇墓,还是寿春故城遗址、芍陂农业水利灌溉工程遗存、东津渡西公路旁的柏家台大型楚国宫殿建筑基址,均无一不证明着现今淮南市所拥有的楚文化历史遗产是何等的丰富厚重。此外,淮南市境内楚文化遗址里所出土的众多青铜重器、楚金币、楚玉器、楚式镜等历史文物,也无一不向世人展现着“淮楚文化”的灿烂辉煌。全国第一个以“楚文化”命名的“安徽楚文化博物馆”建成于淮南市,并不断荣获诸多殊荣,如“国家一级博物馆”“最美公共文化空间大奖”“百佳公共文化空间奖”“2024年度安徽省最具创新力博物馆”等,更是绝非无因。因此,将“淮楚文化”视为当代淮南城市发展的历史根脉所在,可谓名副其实、理所宜当。

“淮楚文化”的哲学灵脉。淮河是中国道家的“母亲河”,淮河上游产生了先秦老庄道家,淮南市所在的淮河中游诞生了淮南王刘安及“淮南八公”为代表的汉代淮南道家。“从学派看,楚的哲学,即后世所称的道家”(张正明主编:《楚文化志》,湖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道家哲学是楚文化的哲学灵魂,而承继先秦老庄道家哲学、新开汉代道家哲学新局的“绝代奇书”《淮南子》正是西汉淮南王刘安等人对楚文化哲学灵魂最为淋漓尽致的思想表达和历史彰显。道家哲学让“淮楚文化”从先秦至当代始终内蕴灵动飘逸之气,也让古今“淮南人”于粗犷剽悍、大气豪迈之间别具浪漫柔美之质,能以刚柔兼济、文武兼备的文化性格与精神面貌驰骋纵横于淮土之上,不断创造出新的历史伟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种文化孕育一种哲学灵魂。“淮楚文化”赋予当代淮南城市发展以“道法自然”的哲学禀赋、“积极有为”的经世精神、“上善若水”的德行追求、“天人合一”的山水理念、“美美与共”的气度格局,使后者内蕴一条贯通古今的哲学灵脉,拥有了自身永恒的精神高地。文化的自信,根源于哲学的自信,更立足于精神的自信。就此而论,“淮楚文化”让当代淮南城市发展拥有独具特色的哲学蕴涵与高度,能够充满自信地突破经济社会转型的困局,走向涅槃重生、前景光明的崛起之路。

“淮楚文化”的文化血脉。楚文化在先秦时期以具有“风气开放、思想活泼的长处”,能“始则仿制,继而改作,终于别创”(张正明:《张正明学术文集》,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而著称,体现出十分显著的多样性、兼容性、会通性、创新性的精神特质。而淮河流域处于中国南北方的过渡地带,文化发展自古便有着开放包容、融通多元的禀赋传统。因此,楚文化从长江流域迈向淮河流域的历史进程里,同淮河流域文化生态环境颇为契合,其“外求诸人以博采众长,内求诸己而独创一格”(张正明:《张正明学术文集》)的精神特质不但得到了有力保持,而且有所发扬光大。无论都城建造、青铜器铸造、水利灌溉工程建设为代表的物质文明,抑或道家哲学、楚辞文学为代表的精神文明,俱在淮南地域取得卓然不俗的成就。“淮楚文化”和“荆楚文化”共同成为最能展现楚文化瑰丽多姿、浪漫奇谲特点的杰出代表。楚文化与淮河流域、淮南地域的深度融合,从根本上塑造出了“淮楚文化”的历史基因和血脉,使当代淮南城市发展内具强烈的开放性、包容性、会通性、创造性,能在“开放”的基础上实现“包容”、在“会通”的促动下走向“创造”,充满自信,勇于探索,追新逐奇,再创辉煌,如同历史上的楚人一般用新的历史实践证明“越有开放性,就越有创造性”(张正明:《张正明学术文集》)的楚文化发展经验。

“淮楚文化”的精神魂脉。楚人从西周时期至春秋战国时期一路走来,由小变大、由弱变强,历经了筚路蓝缕、呕心沥血的艰辛开拓过程。楚文化因之带有鲜明的积极进取精神,对楚国政治、哲学、艺术、器物制造产生深刻影响。而且,楚人尤为“爱国忠君、念祖怀乡”,“对自己的家园有着特别的感情,养成了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刘玉堂总主编:《荆楚文化史(先秦卷)》,湖北教育出版社2022年版)。不管是在荆楚大地,还是在淮楚大地,楚人的积极进取精神、爱国念祖情怀皆未曾有过丝毫改变。虽然楚国政治发展落幕终结于淮南地域,但是,淮南地域的楚人在最后的对秦战争里以及秦汉易代之际都为反抗“暴秦”统治,进行了最有力的斗争,做出了重大的历史牺牲,充分显示出楚人坚强不屈、英勇无畏的民族精神。

思“楚”以论“淮”,鉴“古”以启“新”。作为新时代的淮南人,面对往昔先贤们所创造和遗存下的历史文化遗产,我们怎会不由衷慨叹:“淮楚文化”作为当代淮南城市发展最为深厚的历史底蕴,不仅让淮南文化显扬出丰富精彩、瑰丽多姿的楚文化风韵,而且赋予了淮南城市个性独特的精神气度和文化自信。任何一座城市的文化自信,都必然有其悠久深厚的历史渊源。“淮楚文化”是淮南城市文化的历史根脉、哲学灵脉所系,同样也是其文化血脉、精神魂脉所在,“四脉合一”让淮南城市发展获得了无限的生机活力,能以当代新“楚城”的文化形象屹立于两淮大地之上,不断迈向充满希望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