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轻的时候,惊异地发现有门功课,是研究植物运动的科学。自古以来,只看见鸟儿飞,兔子跑,狮虎吼,蚂蚱跳;即使现代,显微镜下也可看见无数微生物在作“布朗运动”,可是做梦也不知道植物竟能伸伸胳膊动动腿,并且因情感表达会有脉冲电流的波动。这,让我激发了浓厚的探索兴趣。
教授植物运动机制的老师就是闻名于世的阎龙飞教授,他让我第一次知道植物也有收缩蛋白。随着科学的飞速发展,随着人类探索视野的日益扩大,不断地知道植物和人类的密切关系,植物也有类似人类的感情,植物也能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植物也喜欢美妙的音乐,植物还能帮助探矿,辅助破案,指示绝处逢生的奥妙,植物也有其演变的漫长历史,也有影响人类的独特文化……
因此,在我家庭,工作稍稍稳定的时候,我萌生撰写一部植物文化史。这个念头让我兴奋不已,不断地从全国各地搜罗资料。特别发现有个外国的作者每月发布一篇植物散记,饶有风趣,引古证今,连续刊登大约十来个年头了。朋友的朋友,兄弟姐妹的朋友,不断寄来从各地图书馆收集的资料。那个时候,我特别兴奋,抓紧分分秒秒的时间,自学三个月的日语,复习已经遗忘的英语,继而又用三年的时间,挤牙膏一样地翻译整理借鉴,制作数以千计的卡片。为了不至于侵犯版权,又找人联系授权事宜。结果泥牛入海,了无踪迹。因之,沮丧,黯然,不谙世事又茫然无措,就此搁笔……
前些日子,寻寻觅觅,一大箱底稿翻将出来,也已蒙尘,发黄,破碎,往来邮件也斑斑点点,笔迹依稀。三十几年过来了,感慨无穷。要是我坚持会如何?要是我另起炉灶又会如何?三年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一千多个晨昏日暮,几十万字的斟酌取舍,还有旁征博引的草稿笔记…… 先生安慰,不必泄气,写植物,得有植物的样子!植物如果都像我这样,野火风霜就悄然绝迹,哪里会有参天大树?哪里有蔽天森林?你的努力已然在生命的长河里烙印深深,依然会在你的每篇文字里发芽,开花。打击挺大,但鞭策诚然如是,这段往事却让我在求索的道路上断臂求生。每每在植物的王国里徜徉,那过往的资料就栩栩如生地跳了出来,那些花呀草呀竟和我的电流脉冲共鸣。他们都成了知心朋友,虽然失聪,但花开的声音如箫如笛,萌芽长枝的动静如剑如矛。我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把握当下,该摄影的时候留下靓影,该文字的时候注入灵魂,该告别的时候收获各自的岁月之果。
如今,头发已然斑白,越发感到人类必须好好地认识我们周围的植物,好好地善待植物的每一个物种。我倾注了全部的感情,想为同处地球家园的亲密伙伴—绿色植物,弹奏一曲互为知音的高山流水,翩翩共生。这就是我每一篇每一幅作品都离不开植物的缘由,也是希冀最后的日子,回归大地,可以坦然地和所有植物的根、茎、种子共享一方沃土,一片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