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来越近了,如慢煮的白米粥,愈煮愈浓。小城里的大街小巷,有了红红的春联店,挂满红灯笼,年饰,福贴,那一片火红的色彩,有了过年的感觉。
走上街头,今年古城大街上又有了一些新变化,街头树上挂满了成语灯牌,夜晚明亮起来,举头一望,时苗留犊、风声鹤唳、一叶知秋……便是一眼千年的故事。孔庙前面奎星楼西侧棂星门竖起了巨大的一顶状元帽,寓意着魁星高照,金榜题名。东门瓮城里,墙壁上挂满了红灯笼。二十四节气馆里更是丰富多彩,用图片和影像打造的观时知序、依时而耕、循时矩行、与时共生四大板块,形象生动有趣地展现了中国农耕文化。
每天上班路上,都会经过西园的一块大而方正的菜地,这几天菜地的大妈大叔忙碌着,菜地里白菜一棵棵挖出来,用竹篮提到路边,精心挑选,把残叶清除,整理好一一摆好,一朵朵金黄清脆的西园大白菜,与老菜农一起露出的笑容,迎接着新年的到来。阳光明媚地洒落在小城里,史老汉每天都来菜地里转悠,去年大寒时节前一天下了雪,史老汉的白菜卖到了四五块一斤,快赶上肉价了,春节前一段时间卖了一万多元。今冬气候温暖,虽没卖到去年冬天的高价格,他的菜地里剩下的白菜也不多了,挖出来的很快就卖完了。
走过巷口,东南西北几个园的大白菜,在巷口的小推车上,泛着青绿淡黄的色彩,八公山上下来的紫红色的山芋,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蓝绿色的四轮电动车平躺着一堆金黄色的土胡萝卜,醒目而稚嫩,穿着高毛领厚棉衣的老汉坐在车旁,头顶上的店铺屋檐下一片红灯笼。南园的陈大妈也种了一亩三分地的大白菜,南小长街口拐角处是她三轮车常在的摊位,给一棵棵大白菜寻找一个个人家。摊位后是一对年轻夫妇的糖果和炒货摊子,此时几个大妈低头挑选各式果糖,年轻女主人介绍着她摆放每一个方格子里的食品。说到炒货,古城里有两家店品种繁多,仅瓜子的种类就有几十种。从东街走进南过巷不远处,有个胡家炒货店,货堆满屋,白姓女店主里里外外,称秤装袋,算账收钱,忙得不亦乐乎,有次我问她有多少个品种,她说自己都数不过来了。胡家对面店内悬挂着咸鸡腊鹅,一看门头上,来自三觉的咸鹅,腌制得特别好吃,也是县城知名的美食。
快过年了,南过驿巷里老六夫妇更忙了,一边忙着早晨的小刀面,一边准备着晚上的肉圆汤。早餐铺藏在巷子东侧的狭窄巷道内,她家的小刀面特色是面下好后捞出来放到碗里,从另一个纯排骨肉汤的锅里,一勺勺把每碗加上纯骨肉汤,而蛋炒饭炒出来是亮晶晶的,加了少许猪油,桌子放有酱豆青椒、青椒蒜泥、腊菜及酱菜丝等四样家常小菜,可随喜好选择。大寒过后老六女人一直在做手工的圆子,供应给熟人过春节。古城这地方,过去家家户户都做圆子过年,称寿州圆子,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才有的美味,那时候,母亲准备做圆子过年了,我们小孩子从家里带着糯米,去街上排队炸米花,每当看到准备炸的时候我们都躲开,退多远,捂住耳朵,那嘭的一声,热气沸腾的场景,熟悉又喜欢。米花炸好带回家,母亲已经摊好了薄薄的面饼,然后把面饼斩碎,与米花混合一起,放入肉丁、葱姜、盐等等,用手揉成一个个圆子,撒上豆粉,圆子就做好了。如今人们都买现成的,集散中心年货节上的袋装寿州圆子传承了老味道,是个很好的选择。
小年的午后,走过留犊祠南大门,对面的曹家巷李家馓子,吉祥如意的大门匾额下一群人排着队,等候着购买清真馓子。而在清真寺大门对面围着人,挤进去看到芝麻糕、花生糖、炸果子、小麻饼,都是小时候喜欢吃的,这是张家的清真糕点店,女店主姓朱,她忙碌着,麻利地给顾客递上买的一包包食品。摊子上摆放有袋装的清真油茶粉,白芝麻、黑芝麻点缀其间,巷子人讲她家的油茶很正宗。而小年的这一天,古城的四个城门上也挂上了春联,但见那通淝门上,红联书写:凯风律动,凭胜入云端,梦添淝水;烟景神来,任诗吟楚韵,春贺寿州。
过年一定是少不了肉的,买牛羊肉的最佳去处当然在这清真寺巷与营房巷交叉口,陶记纯干牛羊肉,一个长吊杆下垂挂着条条牛肉,一位精干的中年女子,身旁围着数人,要几斤,听完她便快速地割下,几斤几两,相差甚微。由于品质上乘,她的牛肉通过抖音卖到了全国各地。
小时候过年,家家都蒸些馒头,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渐渐地去买馒头了。钱李巷里的鲍家夫妇做的馒头一直很畅销,平日里下午做出来,不到天黑基本就卖完了。临近过年,走到他们店铺前,门里飘出面香,两口子起早贪黑,来订馒头的人多起来,一锅锅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没凉下来,已经被来人打包带走。女主人姓周,听我说要给母亲买点送去,就从已打包好的里面拿了二十个分给我。她说,这是别人早订下的,只能匀点给你了。
八公山的老胡,骑着三轮车,车内盛满白白嫩嫩的豆腐,跨过靖淮桥,往返于豆腐村与古城间,平日里一天一趟,而年前是每天三趟,巷子里赵钱孙李的住户,预定好了时间等着老胡送豆腐,儿子小胡则在家作坊里不分昼夜做豆腐。路过观巷口巧遇老胡,招呼一下,他笑说就靠这几天,卖完就回家过大年。
过年,就是油盐柴米酱醋茶,小时候大人在家里厨房里忙碌,小孩子上街打酱油买醋,过去东大街南边老的酱品厂大院里都是坛坛罐罐的,小城里吃的酱油醋都是那里产的,纯正而天然。如今宾阳门里的天顺酱油店,继承了那时的老工艺,老酱油和米醋都是天然制作的,买点过年是最放心的选择。
年味渐浓,仓巷里的菜市场人头攒动,摊上的菜品琳琅满目。小城街巷里永远不息的烟火,亲切而温暖,古城里的年味历经了千年,习俗也在渐渐地改变,而不变的是除夕的团圆,贴上春联,挂上大红灯笼,温馨快乐的年夜饭。饭后围坐一起包水饺,大年三十晚上,烧好一条鱼放在上头桌上,不吃留到送年后,总是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年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