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起暗夜的。来自云洞里的一线光

一根承上启下的白骨

让大鸟飞得不再孤绝

使河流，没有向西回溯

也没有向东流逝的矛盾

我相信。事物都可以一分为二

就像今夜

淮河的喧嚣里隐藏着水草的梦

两岸磅礴的芦苇

借风起势

鸟的睡眠摔碎一地

月光也有越不过森林的恍惚

我也一分为二

做自带翅膀的人，那远山，那苍茫

又想着灯火里的名字

各自芬芳

像极了一棵棵在低凹生活里

挺拔的小草

收割芦苇的人

收割芦苇的人，藏在浩荡中

看不到身影

倒下一片芦苇

又有一片芦苇从他的身体长出来

天色将晚，河流是鱼的路

也是横卧他心中一条有波纹的路

背上捆扎紧密的芦苇，赶在大雪到来前

回到村庄。比黑夜深远的是身陷安静

深一脚，浅一脚

把自己领到土路的高潮里

有一句，没一句地哼上几句

把心底骤升的胆怯转嫁给路过的风

腰越来越弯，面孔越来越贴近大地

这些草本空心管子

装着五里远的沉重和劳累

当炉膛的火舌舔食着枯枝烂叶时

他靠在门楣上的影子，还在孤独里赶路

在山坡

坡上的树心怀冬日事。零散的羊

吃草，也吃草叶上的风

牧羊人安静得深不可测，我的视野

依着苍茫

坡底的菊花指着山巅给我看

落日就像旧车轮

斜靠在暮色这堵土墙上

继而，鸟给星光让路

月亮掉在人世间

我的心收留了一场未落的雪

牧羊人就要离开了

羊吃剩下的风留给我了

羊吃剩下的半块月牙也留给我了

一个生活里挤挨的人

突然，独对幅员辽阔的疆域

我只需一杯自由的月色来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