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功俊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活着，有人活得幸福自在，有人活得卑微无奈。女作家乔叶小说集《最慢的是活着》，为“活着”这一人生课题作出了新的注解。

全书收录了作者近年发表的《最慢的是活着》《叶小灵病史》《给母亲洗澡》《明月梅花》等四篇小说。四篇小说如四面明镜，反射出不同角度的亲情与女性觉醒。不只是文字的交织，更是作者心路历程的折射，见证了一个作家由内而外地成长与蜕变，散发出温暖的人性之光，呈现出生命的真谛。

首篇《最慢的是活着》以独特的视角展开，通过第一人称叙述了祖母的一生，揭示家庭成员之间的复杂情感。通过主人公的成长历程，反映了不同代际之间的观念冲突和情感纠葛。主角从叛逆乖张的个性出发，逐渐理解并重新审视祖母的一生。这种情节设置不仅展现了个体的成长蜕变，也体现出家庭内部深层次的情感联系。乔叶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祖母内心的挣扎和无奈，也展现了自己的成长与变化。

作者的文字朴实自然，充溢着生活的真实氛围，同时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思考。在祖母即将去世的时候，乔叶这样写道：“你要死了，我还是需要挣钱。你要死了，我吃饭还吃得那么香甜。你要死了，我还喜欢看路边盛开的野花。你要死了，我还是要喝汇源果汁嗑洽洽瓜子拥有并感受所有美妙的生之乐趣。”……这样的句子不仅呈现作者的文笔功底，更体现出她对生命变迁的独到洞察。

《叶小灵病史》则以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内涵，叙述了一个乡村女性“叶小灵”在城乡差距巨大的时代背景下，对城市梦想的执着追求与无奈失落。主人公是一个在现实冲击下的理想主义者，她用独特的方式坚持自己的梦想，却在梦想“被实现”后，发现精神世界无处安放。文中多次探讨“理想与现实”的问题，叶小灵通过各种方式实现自己的城市人理想，而当这种理想突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闯入”她的生活时，理想反而破灭了。

乔叶还通过一些细节描写展现女性的内心世界。在《给母亲洗澡》中，女儿为母亲洗澡的情节不仅是一次简单的照顾行为，也是对母亲过往经历的一种回顾和反思，成为一篇充满情感冲击的故事。小说以洗澡这一日常行为为切入点，展现了一个女儿如何一点点地洗出母亲的过往。过程既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作者以其独特的笔触，深入挖掘母女之间那份无法言说的情感纽带和生命记忆，敏锐地捕捉到了日常生活中的细微之处。从洗澡这一日常行为中，展现出母女之间深深的情感纽带。在洗澡过程中，女儿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了母亲那些沉淀在岁月中的记忆和情感。

《明月梅花》是一篇关于血脉亲情的故事。讲述了流淌在三代人之间的血脉亲情，奶奶用她掌握的人世经验与智慧，测知明霞明月姐俩的命运，默默地关照与帮扶。我们看到了家庭的力量，感受到了亲情的深深牵挂。

乔叶将乡土与女性这两个极具“话题效应”的元素有机结合，创造出了奶奶王兰英、叶小灵、母亲、明月、梅花等多个形象鲜明、有血有肉的女性角色，还原了乡土大地上或固守传统、或渴求理想的女性形象。四篇小说都包含着这样一个主题：从农村到城市，或从小镇到城市，或从城市回到农村或小镇。在这个过程中，人们的精神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些波澜到了作者笔下，变得无比生动，无比深刻，如同一幅精致而富有层次的画卷。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容易被人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作者的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时间的宝贵和生命的短暂。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决定生命的长度，但是否可以通过放慢人生的脚步，去感受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去体验生命的每一次感动？在乔叶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她对生命的敬畏与热爱，也感受到了她通过文字传递出的宁静与从容。在时光中感悟生命的美好与艰辛，让生命因放慢而变得更加丰盈与精彩。或许，就是这部小说集给我们最大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