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年的母亲，患有脑血栓、心脏病和糖尿病等多种老年性疾病，身体非常虚弱，就连走路都是步履蹒跚。每次她外出散步，我都放心不下，常会跟在她身边，不离左右，生怕会出现任何闪失。

一天傍晚，我陪母亲外出散步，穿过一条马路时，正值下班高峰期。人行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如离弦之箭，从眼前疾驰而过。见此情景，我发现满头银发的母亲双腿有些颤抖，神情也显得非常紧张。见状，我就对母亲说：“妈，让我牵着你的手过马路吧！”不容母亲作答，我瞅准车辆过往间隙，牵起母亲的手，迅速穿过了马路。

那一刻，牵起母亲的手，感觉就像过去母亲牵起我的手一样。记忆中，小时候每当要过马路时，母亲都会紧紧牵着我的手，还会反复叮嘱说：“小孩子不能单独过马路，只有妈妈牵着手才可以！”母亲也是站在马路边，先左右看看，瞅准过往车辆空当，牵起我的手，一路小跑，快速穿过。

如今，我长大了，母亲渐渐老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当我们再次牵起手，明显感觉母亲有些不自然了，她胳膊僵硬，还几次试图抽离我的手掌，若不是我攥得紧，她的手早就挣脱开了。母亲的反应，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认真想想，已经多少年没和母亲牵过手了？似乎从我上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小时候，母亲牵起我的手，感觉她的手光滑柔软，而如今，当我牵起她的手，感觉上面老茧遍布，粗糙得如同枯树皮一样，很扎手。

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民，年轻时身体略显瘦弱，却有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她的手掌纹路很深，纵横交错，关节粗大突兀，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春种秋收，挑水担柴，洗衣做饭……母亲的这双大手，就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年四季，不知疲倦地劳作着。母亲靠着这双大而有力的手，辛苦劳作了几十年，让我们家从贫穷走向富裕，慢慢过上了好日子，可生活的重担，压弯了母亲的腰，也让她这双手从灵活变得笨拙，从光滑变得粗糙。

小时候，无论跟着母亲走到哪儿，她都会习惯性地牵起我的手。如今母亲老了，无论她跟我走到哪儿，我也会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每次陪母亲外出散步，无论在嘈杂的闹市，还是在安静的公园，我都会像小时候母亲牵着我的手那样，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牵起母亲的手，感觉温馨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