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艳琼
《人在非洲》一书,贾志红以清新的笔调、温暖有趣的文字、非虚构的方式,记录了自己随中国援非工程队在西非马里修建二0八公路遇见的人和事。全书洋溢着温暖的基调,跨越种族、肤色的温情与友爱伴随着公路修建的一千多个日夜。
二0八公路是马里的大动脉。马里物产丰富,但多年的政治动荡,军事冲突,经济落后,在世界169个国家中排名第161名。
中国工程队在非洲的生活条件是艰苦的,工作境遇是艰难的。比如住的铁皮房子闷热;道路晴时尘土飞扬,雨时泥泞不堪;要面对非洲工人的罢工,疟疾肆虐、蟒蛇出没……这些艰难在文字里如乳油果树间影影绰绰的白花,非细致不能窥见。故事里几乎全是欢愉、爱与被爱。虽然有时我也读出怅惘和忧伤,但那只是同为女性,共情我们同样未知的明天而生出的悲悯,为自己也为她们。
贾志红的文字清新温暖,灵动自然。只有心怀爱、付出爱、被爱过的人才能写出荡漾着动人情感的文字。翻译老余说,“只要身体里流着热血,不论皮肤是什么颜色,血液的颜色是一致的,温度也一致。”穹顶之下,流动着37°的爱。
莎士比亚说,“爱不能用眼睛看,而要用心感受。”这本书记录的爱有同胞之间的关爱,不同种族间的友爱,人与万物间的慈爱,这些爱是心与心的相连,情与情的相牵,都有同样的温度37°。
从2016年至2020年,四年时间的公路修建过程,作者成了驻地尼埃纳方圆百里名人,因为她是唯一的中国女性,大家都记得她叫Madem贾,甚至给作者做过向导的法蒂姆也给新生的妹妹取名Madem贾。作者在当地很受欢迎,外出受到簇拥、小孩沿途大声和她打招呼。爱出者爱返,作者能收获那么多的爱,首先她也付出了同样多,甚至更多的爱。
37°的爱在同胞间。经理老何为唯一的同胞女性——作者——单独修建了女厕所,且是冲水厕所,这是非洲原野上的奢侈品。在尼埃那院子里布置了照片墙,让思念有了安放。
37°的爱在种族间。席勒曾经说过:“爱能使伟大的灵魂变得更伟大。”爱,是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它有着消除人与人之间隔阂的神奇能力。它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内心,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作者外出口袋里时常带着糖果送给小孩子们。对引导皮卡车过河的孩子给了小费。作者给厨娘卓丽芭买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身材曼妙的厨娘穿着这条裙子在月光下开心地跳舞。中方负责人送给非洲工人鞭炮色的T恤、条纹衬衫,罢工的非洲工人谈判代表就穿着那件衬衣来和老余谈判。厨娘法杜娜给作者送了木头手串,作者给她回赠了一瓶大宝。法杜娜的父亲经常会送一些新鲜的玉米花生放在基地厨房门口就走了。这些很有画面感的文字让我想起邻里温情,互赠蔬果。特别是读到16岁的厨娘阿芙替父还债将要嫁给60多岁的男子,工友们捐款“赎”回阿芙,还她自由,我既替小姑娘高兴,更为工程队的大爱感动不已。爱是救赎,爱是无私。
作者保守厨娘的秘密:古鲁蒂姆在驻地厨房给男友悄悄做羊肉饭的秘密;达娃怀孕还在驻地厨房工作的秘密;法杜娜每日精心打扮,舍近求远去村里水井边打水,实则是去炫耀在中国公司工作,挣到钱的快乐;卓丽芭和作者经常相约去杰杰纳石场旁边一座山上第三棵树下打电话,那里信号最好,第三棵树听过最多的秘密,而作者也替她保守着秘密。作者对异域女性,像爱护同胞一样爱护她们,像体谅姐妹一样关照她们,入微地爱护和体己的共情,似微风吹拂,像溪流涓涓,读来让人很感动。
37°的爱在万物。作者给每一株植物命名,不仅给尼埃那院子里的植物命名,还因为原野上一片野燕麦把K83驻地命名好听的库芒图(班巴拉语“野燕麦”的意思)。作者、老何还有邻居亚古父亲不吃蛇肉。蓝羽鸟指引作者和同事穿越树林,找到优质红土。非洲的狗狗因为有了驻地的喂养,中方员工成了它们的主人,即使远途流放,仍千里奔袭寻主人而来。
天地有情,万物有爱。爱不仅存在于人类之间,它同样也存在于人与其他物种之间。因为有爱,生灵间的友爱为世界增添了色彩,为心灵带来了慰藉,让万物更加多姿多彩,让大自然欣欣向荣。爱能治愈世间万物,爱让我们相聚在同一片天空下。
同胞间的爱让人安暖,不同种族间的爱让人感动,人与万物之间的爱让人阔达。因为有爱,万物生灵才能够和谐共处;因为有爱,生活才更加丰富多彩;因为有爱,生命才会如此幸福。
37°是刚刚好的温度,恒定、安适、从容。作者的书写是带着体温的书写,深情、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