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连衣裙

刘 强

版次:03  2024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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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伊始,雷莺和母亲陈爱芳又闹起了别扭。

雷莺从大学校园返回家后,无节制地玩起了网络游戏。母亲陈爱芳希望她能以学业为重,利用暑假多读书,为将来的考研做准备,难免多说了她几句。雷莺认为母亲太爱唠叨,很不耐烦,母女关系骤然紧张。父亲雷强是一家企业的普通工人,工作辛苦,没有过多精力来调和,雷莺一怒之下,去一家餐馆打起了暑假工。

雷莺认为打暑假工能够避开母亲,还可以挣点零花钱。

雷莺没什么技能,只能当一名普通服务员,给客人端菜送饭,收拾饭后残局,清理卫生。

一天晚上,雷莺在为一桌客人送菜时,不慎将汤汁泼洒到一个女人身上。女人化着清雅的妆,金丝头发,戴着闪闪发光的项链,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像个公司领导。

“你怎么回事?”女人愤怒起身,试图抖落身上的汤汁。

“对不起,对不起……”雷莺马上抽出纸巾,给女人擦拭。

“小姑娘,对不起有什么用?告诉你,我这件连衣裙很值钱,是用流云纱量身定制的,流云纱,你知道吗?”女人强调,这种材质的白色面料一旦沾染上油污,根本没法洗掉,整件衣服就废了。

“那,那我赔你吧,多少钱?”雷莺吓得眼泪快出来了。

在协商过程中,女人知道了雷莺是个大学生,便做出让步,要她在开学之前,赔偿一件同材质的白色连衣裙。雷莺写下一张欠条后,女人离去。

雷莺了解到,流云纱是省级非遗产品,有着几百年的历史。顾名思义,流云纱就像天上流云一样的丝绸面料,轻薄如蝉翼,柔软有骨感,挺爽而润滑。如果身穿一件这种材质的白色连衣裙,那宛如仙子驾一朵祥云降临人间。由于制作工艺复杂,目前做一件成人连衣裙大约需要4000元。

雷莺不想让烦人的母亲知道,唯有加倍努力上班。除了干好基本工作外,她还揽下洗刷碗筷、打扫厨房卫生的活,只想多挣些钱,早日还给女人一件白色连衣裙。

时光如流,暑假就要结束时,雷莺的工资已足够4000元。

雷莺给女人打电话,说钱已攒够,现在可以买一件白色连衣裙了。女人回复说,将4000元转过来即可。

就在即将返回校园的前一天,雷莺接到女人的电话,要她晚上到餐馆一趟,拿回欠条。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凉风习习,雷莺一边走向餐馆,一边自言自语:“老妈,我的事自己已解决,好在没听到你啰嗦。”

当雷莺走进餐馆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身西装的父亲,牵着身穿洁白婚纱的母亲款款而来,台下掌声四起。

“祝你们永远幸福,祝雷莺学业有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雷莺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女人。女人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这是出席你爸妈婚礼的礼金4000元,请收下。”

看着雷莺不知所措的样子,女人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其实,雷莺并不是陈爱芳亲生,而是雷强前妻丢下的孩子,前妻因嫌贫爱富在雷莺不到一岁时便离家出走,杳无音信。工友陈爱芳看到朴实勤劳的雷强独自带个小女孩生活不容易,心生怜悯,后经人撮合,就嫁给了他,照顾起小雷莺。陈爱芳没有再要孩子,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女儿雷莺。眼看妻子为了操持这个家芳华渐尽,两人却没有给她举办一场婚礼,雷强一直深感愧疚。在一次公司聚餐期间,醉酒的雷强无意中向领导倾诉了这个心声。

碰巧的是,那个女人就是雷强的公司领导。公司一直实行人性化管理,女人决定帮助老员工雷强完成这个心愿。她通过了解,知道雷强有个女儿,正是弄污她连衣裙的雷莺。女人没有打搅雷莺,默默为陈爱芳定制了一套流云纱材质的白色连衣裙当作婚纱,在女儿返校前的晚上为其补办一场婚礼。

听完这一切,雷莺泪如泉涌,扑进陈爱芳怀里:“妈妈,我爱您,您是我的亲妈妈……”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