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秋天你不知道该喜欢哪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你喜欢什么颜色,它就有什么颜色。”秋水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一面镜子。
“有你说的那么美吗?”文嘉眯着眼睛看着秋水,语气里充满几分怀疑。
“真的,我不骗你,不信,你跟我去乡下看看。”
“去就去!要是没有我想要的颜色,有你好看!”看文嘉去房间收拾行李,秋水笑了。
秋水16岁,今年刚初中毕业,爹对她说:“一个丫头,上个初中就行了,这么大了,该帮衬家里了,你弟弟可是一定要上大学的。”对于爹的“偏心,”秋水一句怨言也没有。村里同龄的女孩子上初中的都不多呢,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
掰完玉米,田里的农活基本结束了,秋水不想窝在家里,她想出去挣钱,但爹不同意,爹说外面的花花世界啥人都有,被骗了咋办?秋水去找憨子叔,他的女儿静雯在城里的一家中学当老师。
“秋水,你能辅导得了小学生的功课吗?”
“能!我的学习成绩很好的,我保准辅导得了!”就这样,静雯把秋水介绍到了文嘉家,负责给文嘉辅导功课。文嘉今年13岁,上小学六年级。
下了公交车,文嘉左右张望。深秋的田野一片衰败的景象,除了柿子树梢几枚残留的柿子招摇着一抹黄,难寻其它颜色。
“秋水,你个骗子!我要回家!”文嘉气呼呼地往回走。
“文嘉,我没骗你。你相信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秋水拉着文嘉的手,向村后走去。
一座破旧的房子外,一圈长长的篱笆墙,篱笆墙上开满了各色的喇叭花,素雅的粉白,艳丽的深红,夺目的酱紫,每一朵花都开得那么热烈。
“这是什么地方?”文嘉问。
“嘘!不要大声说话,学生们正在上课。”
“周末也上课?”
“周老师是唯一留下来的老师,身体不好,所以只能趁她身体好的时候上课,也就不管是不是周末了。”
不一会儿,放学了,孩子们似一只只蝴蝶飞了出来。
“周老师!”秋水跑过去扶住慢慢行走的一位老妇人。老妇人苍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容,身子瘦得像一杆野菊,但她的眼神亮亮的,秋水一样清澈。
文嘉走进低矮的教室,不由大吃一惊:屋子的墙壁上有很多裂缝,像一条条游弋的蛇;墙皮黄黑,有的地方已大块脱落;课桌张张“面容憔悴”;有的凳子,腿都是不同的木材组合成的……这与他所在的宽敞明亮的教室相比,真是不可想象。文嘉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想象不出还有如此残破的教室。他不由地说:“在这样的教室里上课,多没有安全感啊。”
“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都搬到镇上去了,只剩一些特别依恋故土的人家还在坚守着。而留下来的人基本都是中老年,家境几乎都不怎么富裕,谁还有心思修建学校呢?”周老师说完这些话,坐下来大口喘着气。她说她患有肺气肿,如果哪天自己不行了,恐怕再也没有人来教孩子们了。
回城的路上,文嘉眉头紧皱,表情深沉。
不久,一个工程队来到学校,测量、画图设计、打地基,没用多长时间,一排崭新的瓦房建起来了。搬进新教室那天,孩子们高兴得手都拍红了。
原来,文嘉把自己拍的照片给爸爸看,他知道爸爸一定会帮助那些同学。他的爸爸不仅是企业老板,还是一个慈善家。
秋水使尽洪荒之力辅导文嘉,文嘉考进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得到这一消息的第二天清晨,秋水悄悄地、放心地离开了文嘉家。
秋水要回乡下去,接替周老师教村里的孩子们。她当初进城打工挣钱并不只是为了弟弟,给村小学盖几间新教室才是她的最大梦想。憨子叔非常支持她,让女儿一定想办法帮她。
暖亮亮的太阳照着崭新的教室,明亮的教室里,周老师正教孩子诵读“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水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说:阳光真美,周老师真美,这个世界,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