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敖既是循吏更是战将

周 强

版次:03  2024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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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庄王争霸时,辅佐他的令尹(宰相)是孙叔敖。孙叔敖,蒍姓,名敖,字孙叔,是楚国期思邑(今河南省淮滨县期思镇)人,曾3次担任楚国令尹。他虽“三得相而不喜”,又“三去相而不悔”,在司马迁的《史记·循吏列传》中,孙叔敖以中国循吏第一人的身份在历史中出现。

“循吏”就是遵奉法律、按照情理办事的官吏。司马迁两千多年前的“循吏”评价,使后世人至今都以为楚相孙叔敖就是一位文官。因为他主持修建的芍陂(安丰塘)至今还惠泽淮南人民,所以孙叔敖得到淮南人民永远的纪念,寿县城郊廉政公园里的孙叔敖雕像、楚文化博物馆中孙叔敖修建安丰塘的群雕和十大廉政人物中的孙叔敖画像,安丰塘孙叔敖纪念馆中的孙叔敖半身雕像,孙叔敖都是以文官的形象出现。尤其是廉政公园的雕像,孙叔敖头戴冠冕,身着朝服,手持简策,双目炯炯有神,直视远方,其面部表情中透出果敢坚毅,透出凛然正气,视之就令人肃然起敬。

可惜的是,《循吏列传》只说到孙叔敖的治理政绩,全然没提到他的争霸战功。《左传》则描绘了孙叔敖身为统帅、指挥楚军取得邲之战全胜,辅佐楚庄王登上霸主之座的全过程。

公元前632年,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首次发生战争,晋军虽然“退避三舍”,仍在城濮(山东省鄄城县西南)之战中取得完胜,迫使楚国暂时退出中原地区的霸主之争。楚国北上受阻,只得向东发展。

公元前613年,楚庄王继位,孙叔敖等贤臣受到重用,楚国君臣励精图治,国势更加强大。后来楚庄王曾陈兵东周都城洛邑郊外,“问鼎中原”,晋、楚争霸重提日程。公元前597年,楚庄王亲征,孙叔敖担任楚军统帅,晋、楚两国在邲地(今河南省郑州市附近)再次发生争霸之战。

战前,晋军统帅荀林父和上军主帅士会都不主张与楚国作战。士会陈述的理由非常充分,他从德行、刑罚、政令、事务、典则、礼仪等六个方面分析了楚军的优势,认为楚军“不可敌也”。他特别提出,“蒍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军行,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能用典矣”。大意是,孙叔敖担任楚国执政,选用楚国好的法典。军队出动时,右军跟随主将的车辕;左军割草以备住宿歇息之用;前军举着旄旗开路,以防意外;中军制订计谋;后军以精兵断后。各级官员根据旌旗指挥行动,军中事务不必等待命令就已完备,这是善于运用典则的原因。士会作为敌方主将,这番评价说明,孙叔敖不仅是政绩显著的政治家,同时也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军事家。

面对北方强敌,楚军并无多少优势可言,因此楚庄王和孙叔敖也不主张与晋军决战。在两军正面接触前,楚庄王曾命令撤军,孙叔敖于是下令回车向南,倒转旌旗,准备撤退。但是撤军命令遭到主战派将领们的强烈反对,在大家的说服下,楚庄王取消了撤退命令,孙叔敖于是抓紧时间进行备战。

战争爆发在即,孙叔敖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他亲自向楚军将士作战前动员说:“向前进军,宁可我们先迫近敌人,也不能让敌人迫近我们。《诗经》说:‘战车十辆,冲在前面开道’,就是说要先下手攻敌。《军志》说:‘先下手便可以夺去敌人的斗志’,说的就是要迫近敌人作战。”

在实战中,孙叔敖身先士卒,指挥楚军疾速进军,战车飞驰,步兵飞奔,向晋军发动掩袭。面对楚军的突然进攻,晋军主帅荀林父竟然神经错乱,在军中击鼓宣布,先撤退过河者有赏,于是溃败中的晋军士兵互相争夺船只,争先恐后,先上船的人用刀砍断后来者攀着船舷的手指,船中砍断的指头多得可以用手捧起来。孙叔敖指挥楚军取得邲之战的胜利,楚庄王也荣登春秋五霸之列。

《史记》的循吏加《左传》的战将,使孙叔敖的形象更加完善丰满。邲之战后,孙叔敖继续担任楚国宰辅,楚国的疆域不断扩大,楚国军队的战胜攻取,新区域的治理消化都成为孙叔敖的职责。他行使宰相的权力,调动人力物力和财力,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兴修了若干宏伟的农田水利工程。特别是在寿县城南30公里处修建的芍陂(安丰塘),被誉为“神州第一塘”,与漳河渠、都江堰、郑国渠并列为先秦时期中国著名的四大水利工程。同时期孙叔敖还在他的河南省家乡修建了期思陂,在湖北省修建了沟通长江和汉水的“云梦通渠”。如今2600多年过去,期思陂早已湮没,云梦通渠也只能在有关历史地图中出现,而芍陂至今仍然在发挥效益,成为寿县人民的当家塘、幸福塘,“寿人至今德之”,现在已然是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