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里的家风

舒 悦

版次:03  2024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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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送行时吃饺子,是为了祝福即将远行的人如饺子一般圆满美满;接风时吃面,意味着情谊如面条一般长长久久。

这么说来,我家吃饺子的机会可比一般家庭多多了!因为我的父亲曾是货运司机,经常往全国各地出车,少则三五日,多则大半个月。每次父亲临行前,家里都要包饺子。

父亲在家的时间很短暂,所以他十分珍惜与家人团聚的时光。每次包饺子,他都叫我一起参与,一边教我包饺子,一边与我聊天,问我学校的情况,给我讲做人的道理。那些他反复强调的道理,如一缕缕清新的家风,同丰富的馅料一起,被包进了一颗颗饱满的饺子里,滋养着我健康茁壮成长。

包饺子可不是一件简单事儿,和面、剁馅、擀皮、包捏、煮沸、调料,这繁琐的流程缺一不可。父亲喜欢吃肉,无论是芹菜、韭菜、莲菜、白菜、萝卜、香菇等日常菜,还是茴香、韭黄、荠菜等时令菜,他都耐心地剁碎搅肉拌馅,菜香肉浓,飘香四溢。

那个年代,没有绞肉机,父亲演示完,交由我来主刀剁馅。肉馅还好做,按照“片、丝、沫”的顺序切、剁。蔬菜的切法,差别可太大了,韭菜、茴香等叶菜是容易剁的,左手捋菜右手持刀轧碎;麻烦的是莲菜、香菇等,剁着剁着,菜沫四溅,我不得不一边剁馅,一边手忙脚乱地遮挡。

该擀饺子皮了,常常是母亲擀皮,父亲包馅。母亲的手像蝴蝶一样翻飞,不一会儿,饺子皮便从她手下一张张盘旋飞出。我看得入了迷,便学着擀皮。可我既没有母亲擀的面皮形状圆,也没有她擀皮的速度快。

父亲看我狼狈忙乱,便乐呵呵地安慰我,说我学做饭都这么认真,学习肯定没问题。接着他又引导我,剁馅或擀皮,看似很难,但只要掌握自己的节奏,持之以恒,终会完成目标。

饺子快包好的时候,提前烧了热水,等饺子包完,水沸腾了,父亲母亲便去餐厅收拾桌子,留我在厨房煮饺子。我像一个主事的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面准备蒜末醋汁等,一面见缝插针清洗菜盆面盆等,一面盯着煮饺子的锅添加凉水。一个不小心,面汤就噗嗤噗嗤溢锅了。这时,父亲来“救”我,他叮嘱我:做事情时要主次分明,确保重要的事情优先做,不可为贪图快速完成,为次要的事情分心,影响重要事情的进展,导致全盘皆输。后来,我做饺子熟练了起来,做这些事情毫不费力,父亲又夸我是个时间管理达人。

弟弟不爱吃菜,但若把菜包进饺子里,他便尝不出来,什么馅的饺子他都吃,囫囵吞下去,连说好吃。父亲笑他没原则,但话锋一转,又说道,有时候“没原则”是对的,“没原则”便不计较,与人相处莫计较,像饺子一样包容万物,博采众长,才能形成更丰富的味道。

刚煮熟的饺子饱满圆润,晶莹剔透,像一个个鼓鼓的小元宝。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蘸点醋汁,一口咬半个,馅料的味道次第散发,令人身心得到极大满足。

食罢这顿象征团圆的饺子宴,父亲就要出门远行了。于是,我们吃饺子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听母亲嘱咐父亲出门在外要小心,听父亲把刚才包饺子时的教诲再叮咛一遍。

时光荏苒,如今,我也身为人母。有时,也带着孩子一起包饺子,就像父亲当年一样,把这朴素的家风包进饺子里,传给孩子们,也希望他们的人生也如这饺子一般,丰富多彩、圆满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