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3年了。
有时想写点怀念、追思的文字。转念一想,积淀在心中的思念最真挚,最珍贵,在我心里,父亲仿佛从来就没有离开我们,他的音容笑貌及至一举一动,时常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清晰如昨……
晚年,父亲喜欢坐在一张软坐垫的靠背椅子上,习惯性地用一把折叠扇遮挡住右眼,看看电视新闻,偶尔会发表一些看法。翻看《参考消息》时,尽管眼睛已经看不清了,用父亲的话说是:“看看大标题”。因为腿脚行走不便,平时父亲很少出门,他会在屋里来回走走;有时,我还会为他走得少与他发生争执……
父亲性格耿直,为人正派;虽不善言辞,内心极为细腻,善良,解人意。记得“文革”期间,韩美林大师在淮南瓷器厂“劳动改造”,每天中午要在食堂门口挂牌“示众”。等结束时食堂已是残汤剩饭了,有时只能饿着肚子回宿舍。母亲那时在食堂卖饭票,回家后,母亲把这一情况告诉父亲,父亲出主意:你别动声色,提前给小韩打好饭菜,偷偷放到办公室炉子旁,不就行了吗?母亲依计而行,解决了韩美林吃饭问题。
上世纪七十年代,潘集煤田掀起大建设,修筑沥青路面的公路,急需大量沥青。父亲在单位任供应科科长。原本,他可以安排材料员带车去接洽拉货。但当得知货源紧缺供不应求时,他二话不说,带上货车直奔天津大港油田和山东东营胜利油田联系采购运输沥青,一个来回就达1600多公里、1400多公里。他都跟大货车,一直坚持了近两个月。时值夏季,当时路况也差,一路颠簸下来,吃不好,休息不好,人眼见消瘦了;身上,捂出了一片片痱子……
父亲一生的工作,都是在财务、销售、供应等部门,按照现在的说法,属于热门岗位,有“求”于他的人往往排成队请吃送礼,都被父亲婉拒了。为此,他甚至把烟都给戒了。
记得他担任某基建单位副主任的几年里,那些想揽工程、推销材料的包工头和老板,想方设法找上门拉关系、套近乎。父亲告诫家人:不要让他们来家里,更不能收他们带来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几块糖果。记得有一次,一个江苏邗江推销油漆的小老板敲开我家门,寒暄几句后留下手里的东西想走。当时,父亲不在家,我母亲已经看出来,小老板是来送礼的,就有所防备地站在大门内侧,见他留下东西要走,就堵住了,让他把东西带走。他不肯,母亲要付钱,他不收。母亲坚持付了2元钱给小老板后,才放他走。后来,打开他送的东西一看,是两瓶镇江香醋和两瓶扬州小萝卜头酱菜(当年,镇江香醋是3角一瓶,小萝卜头是2角5分一瓶)。父亲回来听说后说了一句话:一定记住,以后不要再给他们开门。
父亲节前,我从书柜里把父亲的各种获奖证书拿出来翻看,厚厚的一摞,足有二三十本。其中,一本1988年由局党委颁授的“优秀党员”的证书,一枚2009年由安徽省委、省政府颁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纪念章,让我注视良久,钦佩、思念之情愈重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