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回家,路过乡间小路,前面站满了人,原来是路边一水塘在拉网。拉网,就是拉鱼、拖鱼,因区域不同,说法不一,意思一样。我停好车,也加入这围观的人群中。
俗话说:三九四九冻死老狗。大寒天气,没有一丝太阳出来,寒风吹得人们缩脖子抄手。尽管冷,但岸边围观的男女老少是热闹的。水塘边站着的七八个穿着皮衣皮裤的壮汉,他们正将鱼网一点点地分开,两个人固定好首端位置,另六人分成三队,其中两人一组,沿着鱼塘边分别朝相反方向拖着渔网散开,还有两人蹚入水中,拖着网的中间,径直蹚水向前。他们走得缓慢,我想一是渔网沉重,二是怕太快会缠住吧。等网被完全拉开的时候,整张网像天网一样覆盖住鱼塘,这些壮汉们轻轻松下拽着的渔网,让它们下沉到水底。此刻,因渔网的下沉,因拉鱼汉子的蹚水,池塘里的鱼被惊扰的乱窜乱跳,它们在半空中翻转、旋舞,又箭一般落水,溅起的水花燃烧着每个人的血液。
等汉子们放下渔网,他们又手持扁担或竹竿,在池塘四周拍打水面,人群里有人说这叫赶鱼。受了惊吓的鱼儿直往水中央跳跃。“哗啦”一声,一条约三四十斤重的青鱼,跃起两米多高,一个漂亮的打挺、落弧,“哗啦”一声,又扎入水中。岸上有人高喊“大青鱼”!引得人们一阵惊叫欢呼,随后夹着一两声遗憾的叹息。于是岸边期待的眼神闪着焦急,紧盯着渐渐收缩的渔网。
赶鱼的汉子们仍旧不慌不忙,任凭水溅鱼跃,他们丢掉了扁担竹棍,两端的人合力拉起水中的渔网,顺着中间位置慢慢收拢、靠近。他们越走越慢,手中的网越收越沉。被网捕住的鱼儿已经清晰可见,黑压压、白花花的,在网中拼命挣扎。拉网的汉子们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拉着的网已经改成拖、拽。起初撒网时的清冷,已经被忙碌的汗水取代,皮衣皮裤紧紧包裹着的壮实的身躯,紧随收网的节奏亦步亦趋。
伴随着大人们的欢呼小孩子们的尖叫,收拢岸边的网里,已经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鱼儿,它们挤挤挨挨甩着尾巴,沸腾起来的鱼胡蹦乱跳,渔网里像一锅煮开的粥。拉网的汉子一字排开,从网中将鱼一条条捞起,再一条条扔向岸边的篓里,桶里,筐里。
看那些鱼筐鱼篓里,有白鲢、花鲢、鳊鱼、草鱼,还有鳜鱼、鲫鱼、昂刺……这么多品种的鱼如果不知道该怎么个吃法,不妨看看汪曾祺在《鱼我所欲也》一文中,是如何将诸多鱼的烹饪详尽道出的。可见,鱼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亦无论在水里江河或餐桌上,都是备受欢迎的。
随着人流,我也买了一条大鱼,拎手上的时候,沉甸甸的。我要把一份有着浓浓乡土气息的年味带给家人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