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拍鸟,源自一次偶遇。
我家小区后门临着一条河。有一天,经过那里时,看见有人举着手机在拍什么。探头一瞧,原来是在拍鸟。一只鸟立在桥下的墩子上,望着河面,静悄悄地,像纸板剪的一样一动不动,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它叫什么名字?一时好奇心起。拍了图片搜索一下,啊,原来它就是夜鹭。它的一天始于黄昏,结束于日光涌现之时。它有像猫头鹰那样的夜视能力,能够穿过雾霭和黑暗寻找路径觅食。因为发现了这只自带花翎的鸟,这一天的我,沉浸在满满的快乐之中。
仿佛是天意。隔天,我在社区图书馆里读到一本书《去公园和野外》。书中的第一篇叫《大沼泽纪事》,作者是一位美国高校老师,同时也是一名初级观鸟者。她说佛罗里达大沼泽国家公园里有各式各样的鸟类,是傻瓜观鸟的绝好去处。这篇文加深了我对鸟类的研究兴趣。
兴趣一经升起,如火如荼。我走路的姿态,变成了昂首挺胸。昂首,是因为目光开始留意树上的鸟。有一天早晨,我五点半就醒了。睡不着,索性下楼散会步。清晨的空气真清冽。鸟儿们起得好早,咕咕咕、叽叽叽、喳喳喳,鸟声啁啾,像在合奏一首音质丰富的交响曲。
突然,在我前方大概三米处,我发现了一只粉红色系的鸟。咕咕咕的叫声很像鸽子。它长有粉嘟嘟的腹羽,粉嘟嘟的小脚丫,赶紧抓拍了几张图,百度上识别一下,是斑鸠。
我猛然想起,小时候很喜欢山口百惠在电影《绝唱》里唱的《野鸽子之歌》,歌名有另外一个翻译:《山鸠》。山鸠,不就是山里的斑鸠吗?记忆里的歌曲跨越了几十年的光阴,才同眼前所见的鸟儿发生了关联,一时又引我感慨万千。其实鸟儿早已参与到我的生活,只是从前的我太过无知。
像是要将丢失的光阴弥补回来,我对拍鸟的热情一日高于一日。
今年夏天,我去了一趟西安。游完碑林博物馆,从西安城墙的文昌门走出来。偶然发现那里有一个城墙公园,公园造在城墙之下,连接着文昌门和永宁门。
公园里人不多,绿化好,鸟儿们就不怕人,大摇大摆出来遛弯儿了。我一连看到了三只鸟,褐色的羽毛,眼睛上下部位呈白色,头顶上竖立着栗褐色的毛,长长的尾巴,模样煞是威武。我自然不知它的大名,好在网络查图功能发达,拍图一搜,它叫:白颊噪鹛。由于长得颇似画眉鸟,又被叫做:土画眉。白颊噪鹛身上的褐色,恰如西安城墙的颜色。这种鸟常出现在陕甘地区,意味着,我在上海是很难拍到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一方水土养一方鸟。如今,西安于我,不仅仅是有兵马俑、大雁塔、Biangbiang面的西安,还是有白颊噪鹛的西安。
鸟的世界缤纷、有趣而辽阔。每一只鸟都值得让我们叫得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