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历史视野下的吕氏家族

方 胜

版次:A02  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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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历史人物,治学由年谱始,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学者认同。从帝王谱系、家族谱牒发展到个人的编年传记,年谱是一种颇具中国传统特色的文体。南朝宋裴松之的《裴氏家记》和唐令狐德棻的《令狐家传》算得上是年谱的远祖。《中国历代人物年谱考录》是目前年谱著录成就最高的著作,载录162部宋代年谱,其中11部年谱产生于北宋,最早为杨崇勋《白氏编年》,现存最早的则是吕大防所撰《韩吏部文公集年谱》《杜诗年谱》二种,而洪兴祖《韩子年谱》堪称成功之作。因此,年谱真正的起源应该是北宋时期,而大盛于清代。自清代以来,年谱体就备受重视,章学诚、梁启超等大力推举,胡适、钱穆、夏承焘、姜亮夫等大家亲自编撰了数量不菲的年谱。当今,年谱编撰不仅延续了近千年来的辉煌,而且方兴未艾,呈现出勃勃生机。孙友虎先生《北宋吕氏家族“一门三相”编年录》秉持真实客观的原则,言必有证,以吕蒙正、吕夷简、吕公著三位谱主行迹为中心,在北宋历史视野下展现了吕氏家族的家族文化、家风传承与家国情怀。

第一,这是一部体例创新、真实客观、有生命力的年谱。

英语chronological biography,可以是年谱,也可以是年表;本书题为《编年录》,实为年谱,而非年表。常见的年谱多为单个谱主,虽然何抡《眉阳三苏父子年谱》为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谱年,但毕竟是两代人,时间跨度要小很多;而《北宋吕氏家族“一门三相”编年录》将同一家族三代亲情的谱主放在一起叙述,跨越140余年,时间跨度大,写作难度可想而知。本书采用三代交叉关联的写作体例,颇为新颖,在谱主角色定位上突出针对性、关联性、全局性,以谱主行迹为主、以社会关系和环境影响为辅,呈现时代特质、个人价值,反映社会发展风貌。

真实是年谱的生命。年谱的主要特征就是真实准确和严谨客观,在叙述方法上,年谱不像传记那样可以由作者主观评判,可以用文学笔法。因此,真实的历史材料是年谱的基础。年谱的来源材料包括正史、笔记、野史、家谱、族谱等,尤其是地方志、族谱的褒扬文字和亲近人士的回忆、纪念文字,其中夸诞、虚饰的成分在所难免。这类资料的可信度是对年谱编纂者的一大考验。本书对于吕蒙正住“寒窑”、吕公著任职等考证,均体现了作者力求客观真实的严谨治学态度。

第二,这是一部资料丰富、剪裁得当、兼具专业性与可读性的年谱。

梁启超认为年谱的优长是“将生平行事首尾毕见,巨细无遗”“年谱叙述一生事迹,完全依照发生前后,一年一年地写下去,不可有丝毫的改动”。在具体行文中,年谱的连贯性不但体现在事件的记录和梳理上,而且需要编撰者作综合判断,在逐月逐日的叙述中,顾及谱主的人生和思想变迁、性格变化。年谱如果仅仅是逐日罗列材料,便成了流水账,或所谓“断烂朝报”。《北宋吕氏家族“一门三相”编年录》多方搜集材料,在编年中融合纪传的叙事手法,如同一种内容丰富、文体多样的传记。

该书取舍材料颇为用心用力。“三相”可述之事极多,而作者以谱主为中心,以年月为经纬,比较全面细致地叙述谱主由生到死的人生轨迹,兼及谱主家属、交游、后裔以及时事等;本书就三位谱主的大事、要事做前后变化过程的完整叙述,或放在事件开始介绍,或放在事件结束时总说,有始有终,前后照应,既做到要言不烦,又不厌其烦。专业读者可以从中获取研究资料,普通读者便于从中获取感兴趣的信息。

第三,这是一部展现淮南历史家族文化的力作。

有宋一代,吕氏家族风光无限,北宋时期60多人载入史志,其中最知名的吕蒙正、吕夷简、吕公著“三相”均与淮南有着密切关联。吕龟祥是吕蒙正二叔,在寿州为官,并定居于此;吕蒙亨是吕龟祥之子、吕蒙正堂弟,自幼生活在寿州;吕夷简是吕蒙亨之子,生于淮南、长于淮南;吕公著是吕夷简三子,生于开封。本书谱主“三相”是北宋时期吕氏家族的杰出代表,从《北宋吕氏家族“一门三相”编年录》可以看出,他们为官“持正”,注重选贤任能,极具家国情怀,其家风文化从很大程度上也可以看成是淮南历史家族文化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