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收

周德梅

版次:03  2023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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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的序曲是从铁匠铺开始的,一到收割季,家家都要打制两把新镰刀,铁匠铺里炉火旺盛,叮叮当当,打铁不歇。新镰刀买回来,父亲骑在长凳上沙拉沙拉地磨,磨一会儿,用手指试试刀锋,再磨,再试。

雨后初晴的日子做稻场,铺点草末碎屑在场上,用石磙将场面轧平,若久旱不雨,就要洒水轧场。石磙不能用牛拉,牛身太重,会在潮软的地面上踏出牛脚迹,须得两个人拖着石磙在稻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直到把满地胶泥轧得平平整整。

终于开镰了,父母起早贪黑在地里,右手提刀,左手扶稻,镰刀顺着秧路子一排一排地割,一刀撸下五六撮,割下的稻往左靠在没割的稻上,一路靠着割过去,直到左手拢不下了,就用镰刀勾着放在草绳上,放个两三次,一捆稻就满了,捆扎好的稻捆立起来,放在太阳下面晒,待青黄硬挺的稻草晒得绵软金黄,就可以往稻场上担了。

担稻把子最是辛苦,田间没有路,所有的稻捆都是通过肩膀运到稻场上。父母的肩头开始是磨破了皮,在磨破处继续磨,慢慢磨出了老茧。父亲光着膀子,走路大步流星,饿了回家吃个饭团子,嚼两个生辣椒,渴了喝瓢井拔凉(刚打上来的井水),三扒两咽之后,又风风火火地出门了。母亲的脸晒得黑红,汗水从未干过,在干活的间隙回来给妹妹喂奶,有时候也会让我把妹妹送到地里吃,母亲坐在田埂上摘下草帽,一边扇着怀里的妹妹,一边扇向我。

一田一田的稻子割下来,再一担一担地挑到稻场上,如果老天作美,可以一鼓作气将稻子割完、担完、打完,如果老天不作美,稻捆就得一直堆在场上,若遇久雨不晴,更是揪心,眼睁睁地看着稻子从受潮到生芽。所以收割季,大人是不舍得睡觉的。

半夜,小孩子也会在睡梦中被喊醒,一个个睁着惺忪的睡眼,跟着大人去摊场,爬到稻捆堆上,用铁叉把稻堆扒开,把潮热的稻捆叉下来,稻捆摆在场上抖开,把稻头露出来,稻草摊均匀。

摊好场,小孩可以回家再睡一会儿,大人留在场上,父亲赶着牛在场上一圈圈地走,母亲睡在草堆旁边,中途翻场时,起来跟父亲一起翻。一场稻打下来,要轧三遍,翻三遍,等到第三遍的稻草叉走,已到了第二天的上午。牛卸下石磙休息,父亲和母亲将稻谷草末收拢在一起,若有风,就趁风扬场,父亲握着一把木掀,把稻子一掀掀铲起来抛向空中,风把草末吹走,谷粒落在稻场上,一掀掀,一掀掀,每一粒稻谷都要经过父亲的木掀,千斤万斤的粮食都由他的胳膊抛向空中,再落下来。

扬完场,已是傍晚,金黄的稻谷堆在稻场上,像座金字塔,大人吩咐小孩子把吃饱新稻草的牛牵回家,路上顺便饮牛,来时再带些青灰(草木灰)过来,青灰是给谷堆上撒花纹做记号,以此防盗。

虽然做了防盗,夜晚还是要看场的,父亲有时在草堆头前搭一个窝棚,有时会在草堆肚里挖个洞,夜晚睡在棚下或洞里看场,就不会被夜露打湿被褥,这窝棚和草堆洞对小孩来说,简直就是乐园。

好多家的稻场连在一块的,小孩们吃过晚饭都聚在了稻场上,在各家的窝棚洞里躲迷藏、爬“山洞”,在厚厚的稻草上扎跟头,在草堆边竖一溜“蜻蜓”(倒立),看谁竖得久,爬到草堆顶上一起往下溜,围着草堆追逐疯跑……

月亮升起来了,露水也下来了,风里有了凉意,也有稻谷的清香,小孩们一个个玩得蓬头垢面,满身草屑,渐渐困倦散去,我摸摸弄散的头发,发现辫子上那朵塑料花只剩下花蒂,花瓣不知去向。那是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花朵非常逼真,戴在头上像真的一样,母亲去大姨的代销点买的,如今只剩一个梗子了,我捏着那梗子,披散着头发,一路抽抽嗒嗒地回家。

走到圩沟边,听到四娘娘家的三哥在使牛了,石磙咿呀咿呀地唱,伴着石磙唱的还有三哥唱的流行歌曲,《十五的月亮》洇在圩沟的水面上,滟滟地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