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立冬前后,一年的时光就要过去了,此时会无端地心生叹惜,时光总是太过匆匆了。人到中年以后,这种感触尤其强烈一些,或许是中年人的日子过得更潦草些吧。每每此时,总会努力去回想这一年所经历的事情,想想,除了经常读些书、偶尔写点东西、经常随意地走走看看、无事时喜欢胡乱地想些心事之外,这一年里,似乎没有多少是值得提起和记忆的,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时光,是不是过得有些太随意了。
最近这段时间,妻将家里的花草重新整理了一番,原本放在客厅阳台和北面窗台上的花盆,都移到了阁楼的阳台上了,阳台上更暖和一些。那几天,我跟在后面帮着忙,只能做些搬上搬下的事情,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换盆、修剪、浇水、施肥之类的事,都是妻自己动手,她总是不太放心让我去做。也难怪,这些花草一直是她在打理,我从不过问。她更爱那些花草。花开时,她会跟我说,牡丹花开了,今年比去年开得更大更艳一些;白兰去年冬天受了冻,没有去年开得多,诸如此类的话,她总是如数家珍般,而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些花开的消息。家里的花开了,我会去看那些已开的花,也顺便看看其他花草的长势,在清晨或黄昏的时候,站在那些花草旁边,认真地看看它们,看看近处的楼群、不远处的湖面和远处深蓝的山影。清晨和黄昏的阳光,呈蜜色、琥珀色、清澈的黄、昏黄,有时也像丁达尔光,洒下丝丝缕缕的暖意。
阁楼上的阳台向阳,阳光很好,若是晴日里,比其他地方都要温暖一些。冬日里,若是有空,我喜欢泡杯茶,搬个小凳,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阳台上的花草,偶尔经过的风,在楼下银杏、香樟、广玉兰之类乔木上停留的鸟儿,也陪我晒着太阳。我们彼此顾盼,又互不相扰。杯中的绿茶,香气袅袅,飘出春日茶山间的清新气息。晴天的风,轻柔无骨。鸟的鸣声,三三两两,清脆婉转。银杏的叶子金黄,香樟的叶子深绿,广玉兰的叶子浓绿油亮。
银杏的叶子,到了深秋,或是冬天会落下来,片片金黄的扇叶,收藏着春天、夏天和秋天的一些秘密,悄悄地落了。落尽叶子的银杏树,灰白的枝干,站立着,也是很耐看的。从楼上往下看,或是站在银杏树下往上看,都是很有画意的。冬天时,我常站在一些树下看,不只是看银杏树。我总觉得一棵在某个季节落叶的树,是深情的,也是温暖的。看那些树落尽叶子后的枝干,也应该用心一点。那些在秋天的落叶的树,如乌桕、黄栌、栾树、枫香等等,每一种树的枝干,其曲直、疏密、颜色的深浅、在枝上的分布,都不尽相同。仰望它们的身姿,是一帧帧挂在天上,疏朗、淡然,而又精致的画。透过那些枝干,我们看见天空的高远,白云的聚散飘飞,阳光的温暖。忽然觉得,随之流走的时光,也是有着某种深意的,它在某一刻,也温暖了我的目光。
妻在整理阳台的花草时,发现几盆大一点的兰花,又抽出了不少的花葶。那些兰花养了五六年了,它们还没有在这个季节开过花,我们都很期待那些将在冬天里开放的兰花。腊梅的叶子还没落,它的叶腋间缀满了米粒般的小花苞,我在搬动那盆腊梅时,格外小心,怕弄掉了那些花苞。三角梅伸出的细枝上,正开着几朵粉色的小花,妻将花移向朝阳的方向,它们在阳光里会开得更好吧。朱顶红今年第一次开花,它的粉色花朵像小喇叭,对着不同的方向,传递着它们开花的消息。一盆顶着许多花苞的山茶,默默地看着我们在忙碌,不动声色,它会在春节前后开出喜庆深红的花朵。这些已开、将开的花,陪伴着我们的一段时光,传递着一些信息,也传递着一些暖意。我看着它们时,总有一种开心、欢喜的情绪悄悄地溢出来。时光总是于不经意出,向我们释放出它应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