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过后,空气中有了微微的凉爽。
这凉爽,拂过肌肤,还有点似有还无的感觉。夏热与秋凉,交织缠绵,令人难以分辨。但这隐隐约约的凉爽,拂过荷塘,却立马让繁盛了一夏的荷塘,变得枯寂。荷花已谢,荷叶枯败,一幅萧索的景象。
但水面之上,一派枯败;水面之下,却酝酿着令人牵挂的美味。
这美味,就是糖藕。风微微凉了,连月也似乎变得圆润起来。此时,仿佛是为了填补荷塘的空白,莲藕也渐渐丰润了。春嫩,夏繁,秋甜,荷塘的景象从水面上转到了水面之下。一塘的莲藕,续上了一夏的繁盛。
糖藕是美味,但这过程,却着实繁琐。
先是清洗,就需要足够的耐心。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去掉外皮。力道得控制得恰到好处,否则破了相,莲藕就容易发黑。还得用筷子,清洗内里的污泥。接着,在头部切片,用糯米塞满藕身,再用竹签将切片固定,封住切口。里里外外,都是细致活儿,一不小心,往往便前功尽弃,美味也得打个折扣。
之后,便是熬。将莲藕放进缸子里,添水,加糖,放红枣。大火煮开后,小火慢炖。藕香缭绕,令人垂涎欲滴。但若是心急,便尝不到糖藕真正的美味。慢慢炖了几个小时后,还得让柴火的余烬,捂上大半夜。直至次日清晨,糖藕才大功告成。
此时的糖藕,温软兼具韧性,有藕的香,有糯米的韧,两者不分你我,浑然一体。而这,才是糖藕最道地的味道。配一碗稀粥,一小碟酱瓜,这便是秋冬里,令味蕾无可挑剔的早餐。
旧时之秋,很多人家都是在糖藕清清甜甜的味道中,开始美好的一天。而如今,鲜少有人再愿意花这样琐碎细致的功夫,慢慢烹制糖藕这道佳肴。今时的糖藕,和我们如今的日子一样,快且速成,却少了慢火熬成的浑然天成。
一道糖藕,是美味,又何尝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