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扬仍记得20多年前的那个下午——美军向她所居住的村庄投掷集束炸弹，母炸弹分裂成子炸弹袭向村庄。那是2001年10月24日14时30分许，随着一阵巨响，房屋震动，窗玻璃碎裂，她的孩子们在血泊中打滚哀嚎。

“那一天很可怕，一边是战机，另一边是浓烟，我们在大火中被烧伤……有的人手骨折了，有的人腿受伤，还有人被当场炸死。”扬日前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

扬居住在阿富汗赫拉特省赫拉特市沙提尔堡村。在美国政府近期宣布向乌克兰提供集束炸弹引发国际社会批评后，新华社记者走访了这个当年遭美军集束炸弹袭击的村庄，实地了解集束炸弹给阿富汗民众造成的伤害。

在那场集束炸弹袭击中，有数颗子炸弹落入扬的家中，她的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媳被当场炸死，孙子当时只有8个月大，腿部被弹片击伤，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集束炸弹比普通炸弹杀伤力更强，造成平民伤亡可能性更大。美军曾在阿富汗战争、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等大量使用集束炸弹，给这些国家的民众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痛。

在采访中，扬让站在一旁的孙子撩起裤腿，展示腿上伤疤。幼时弹片刺入留下的痕迹依然醒目。

该村另一名幸存者纳西尔·艾哈迈德回忆：“当时我30岁，袭击发生时我的母亲正在烤馕，我的妻子在洗碗，但突然美军飞机投下炸弹。一瞬间，炸弹就夺走我妻子的生命，家里还有8人受伤……”

艾哈迈德说，美军当时以打击塔利班武装人员为由对村庄展开袭击，大量平民却成了受害者。“没有人道歉或赔偿受害者。”他说。

村中老人马希丁·汗告诉记者，袭击发生时他正在亲戚家，“进门时，一股强风把我扫到空中又摔落在地，两三分钟后才恢复意识。可我的叔叔、婶婶、表兄弟姐妹全部遇难”。

汗说，美军没有任何警告，战机突然出现，几分钟就把整个村庄炸毁，空气里满是灰尘和烟雾。他与其他幸存者在废墟中挖出11具亲人遗体，将他们下葬。

据统计，美国入侵阿富汗20年间，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夺去至少3万名阿富汗平民的生命。集束弹药联盟数据显示，2001年与2002年，美军在阿富汗投下1200余枚集束炸弹，内含超过24万枚子炸弹。

据非政府组织无国界医生介绍，超过20%集束炸弹的子炸弹在撞击时不会当场爆炸，已成为平民伤亡的一大根源。该组织说，他们在赫拉特省的多次救援行动中发现大量被集束炸弹炸伤的平民。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表示，儿童是集束炸弹的主要受害者。2022年1月至2023年6月，在涉及战争遗留爆炸物或地雷爆炸的541起事件中，有640名阿富汗儿童被炸死或炸伤，约占平民伤亡人数的60%。该组织曾提醒当地平民，谨防儿童被未爆的集束炸弹子炸弹伤害，一些外壳呈鲜黄色的子炸弹“对儿童有很大吸引力”。

村民赫瓦贾的女儿就不幸成为这些未爆弹的受害者。他还记得，2018年，5岁的女儿与同伴在村子附近发现一个颜色鲜黄且“外形像玩具”的装置。但孩子们不知道，这是一颗未爆炸的集束炸弹子炸弹。炸弹随后爆炸，夺走这两个孩子的生命。赫瓦贾说，这些炸弹埋在土里，从形状和颜色上看和空投食物供给包有些相似，人们容易混淆。

本月，楠格哈尔省又有两个孩子因将一枚炸弹当作玩具而丧生。目前，阿富汗境内几乎每月都会报告数起此类事件。（新华社阿富汗赫拉特7月23日电

记者 赵家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