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

晓 胜

版次:03  202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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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冯唐的杂文,正坐在班车上等车开,读着读着,会让人莫名地开心起来,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有些失态,但肯定是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于是,便借了他一篇杂文的题目,也来写一点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

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是夏天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我原本是不太喜欢连绵的雨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江南进入梅雨季节了,雨开始绵绵地下了。梅雨天,也叫四梅天,下雨,也是应了景儿。凤凰山,在下雨,回到家里,雨还在下。我更喜欢凤凰山的雨,进山,看到云在山顶、山腰上,浅白、灰白、铅灰、乌黑的云,压着山顶,缠在山腰,浓而重,粘而滞,看着它们翻来滚去,极不耐烦的样子,若是不下雨,山大概也会烦,也会撑不住的。下雨了,山青释然如展笑颜。站在屋檐下,一滴雨落在我额头上,清凉凉的,溅起细小的水珠,洒在眼镜的镜片上,眼前一片模糊,摘下眼镜,所见的山竟绿得清新而又青翠,雨大概是快要停了。在夏天,下雨,或是雨停了,都不错。

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是我晚上坐在电脑边认真地敲打着电脑键盘发出的噼哩啪啦的声音。只要在某一刻,我的思绪一停顿,敲打键盘的噼哩啪啦声便停了下来,我就听到了窗外的雨声,听到了楼下青蛙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声,听到了路上传来一两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听到了对面楼上一个孩子毫无道理毫不妥协的哭闹声,也听到了楼下高跟鞋在柏油路面上敲打出来的笃笃声渐行渐远,有时也能听到两个醉汉在楼下大声地说着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道不了的别粗糙嘶哑的声音。我很奇怪,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呢,于是,我又开始敲打电脑的键盘,让这些声音在键盘的敲击声里愉快地消失。夜晚,能沉浸在一种声音里,或是被其它的声音所吸引,便能酣然入睡。

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是鼻子闻到了自己喜欢的气味。天寒日暮风雪至,在路边发现一个烤山芋的铁皮炉子,闻到烤熟的山芋甜糯的香味。端午时节的雨中,站在我家阳台上,两株白兰花开了,一盆栀子花开了,一盆茉莉花也开了,雨丝清凉,闭上眼睛,白兰花、栀子花、茉莉花的香味,是清凉微甜的,是需要你仔细去辨别的,这样的搜寻与辨别,是多有趣啊。

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是品尝一种久违的味道。某个秋日的午后,去徽州玩,在徽州的一个小镇上,忽然闻到刚出炉的“蟹壳黄”烧饼的香味,赶紧跑到烧饼铺前,贪婪地看着刚出炉的一锅烧饼。迫不及待让老板娘包了一包烧饼,拿在手上还烫手,取一个烧饼,在手上倒来倒去,不烫手了,一口咬下去,饼香、芝麻香、霉干菜香、肉香,在口腔里轮番刺激和挑逗着味蕾。它让我想起在上完晚自习的那些冬夜,在饥寒之时,尝到一个热乎乎的烧饼时的感受,总是让人惦念。

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是收到自己喜欢的书,打开纸盒包装,寄来的书籍完好无损,再小心拆开塑封,用手抚摸有质感的封面,打开封面,用手抚摸内页光滑的纸张。天冷,窝在沙发里,抓过一个毯子盖上,身上瞬间感到温暖。小时候,到外公家,晚上睡觉,被窝里放着一个汤婆子,把冰冷的脚靠近,试探一下,不烫,然后放心地将脚放在汤婆子旁边,安然地进入梦乡,多好啊。

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是无事一身轻的悠然。春日周末,或是假日,泡一杯绿茶,拿一两样点心,捧一本闲书,坐在阳台上,晒着暖阳,任清风徐来,任花开花落,如此消磨半日时光。或约上两三好友,一起出去走走,一路看山看水,看鸟兽虫鱼,看花草树木,看市井,也看男人女人,眼见的都是风景,从眼前流走的都是时光。清晨,在窗外耀眼的阳光、吵闹的鸟鸣声中醒来,抓起床头昨夜还剩几页未读完的书,读完,然后把书一扔,伸个懒腰起床,这一天,从让人愉快的事儿开始。

“生命中,眼、耳、鼻、舌、身、意,都有让人愉快的事儿。”这是冯唐说的话。愉快的事儿常有,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那些能让人觉得愉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