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 气

刘 杰

版次:03  2023年06月30日

淮南日报社严正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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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开学,学校分来了一个特岗老师,名叫尚天元的小伙子身材高挑,浓眉大眼,精神干练。学校安排我做他的见习指导老师,我们就有了师徒名分。

处了一段时间,我对小尚的情况有了大概了解:尚天元是本县东面窑头镇五里铺草台湾人,他们村子在十多年前已经实施整村移民,人们迁居到公路沿线的移民新村。

草台湾虽然是个偏僻的自然村,但是闻名遐迩,据说脉气旺得很,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这个不到三百口的小山村,吃公家饭的竟然有三十多人,在仪州县各部局和乡镇当一把手的就有9个。不少人特意查看过草台湾的地形,有人说是金盆养鱼之地,有人说是蛟龙欲飞之势,众说纷纭,神乎其神。我也久闻草台湾之名,如雷贯耳,不止一次地想去看个究竟,未遇机缘,现在小尚来了,真是天赐良缘啊。

一个周六,我找到小尚,要他带我去草台湾。小尚听我要去他老家看看时,惊愕了好一会:“师傅,那里已经荒无人烟,有啥可看的?”他看我的态度认真,不解地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

汽车出县城一路向东,跑了半个多小时油路之后,拐上一条硬化路,再行二十多分钟,到了一个整齐划一还显新鲜的村庄,小尚说这是草台湾新村。经过新村后车子涉过一条河又拐上一条蒿草茂密的土路,高过人肩膀的蒿草把土路挤瘦了,仅仅一辆车的宽度,雨水的冲刷,土路坎坷难行,车子的底盘时不时被刮得令人揪心,好在是黄土路有惊无险。七拐八扭,颠簸复颠簸,挣扎了近一个小时,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好像是废弃的农场。

村子里早先的土坯房都已经坍塌,被手指粗的蒿草淹没。曾经的村道被杂草吞噬,只能摸索着行走。小尚带着我在荒芜寂静的村子里转了一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后来到村东头一座坍塌了一半的土坯房跟前,通过塌了的豁口,我看见山墙上泥着一块黑色的长方形,那是我很熟悉的曾经的黑板。拨开草丛往近走了几步,我看清楚黑板上残留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三行粉笔字,下面的泥皮脱落了。小尚说这是曾经的村学,他的启蒙教育就是从这儿开始的。我摸索着走进去,端详那三行粉笔字,字迹工整娟秀,应该是出自女性之手,小尚证明了我的猜测,说这是她母亲的手迹。看我疑惑的神情,小尚给我讲了他母亲的故事。

草台湾是五里铺村的一个社,距离村部七里多路,过一个弯下一座山再过一道河才能到,到了秋天雨季,河水涨了之后就是一道天堑,胆子小的大人都不敢过河。他到上小学的年龄了,却不能到村小学去念书,路远河水阻隔,他的父母心急火燎又束手无策。为了不耽误他的启蒙,只念过小学五年级的母亲成了他的首任老师,借来教科书,刷黑一块木板,母亲用白土疙瘩书写,开始在家里教他123和aoe。这样一个多月之后,街坊邻居纷纷上门求助——村子里和他一般年纪的娃娃有8个。“天元妈啊,一个是教,两个三个也是教,不指望他们认多少字,只要有个人收管住他们,不要惹祸就谢天谢地了。”天元妈天生一副热心肠,看着那些充满期望的眼神,再看看那些幼稚可爱的脸庞,怎么忍心拒绝呢?一个家庭学校就诞生了,凳子自己带,一上课,炕头边,案板边甚至锅台边都趴着写字的学生。

社里曾经多次要求教育局在草台湾设立教学点,以解决娃娃上学难的问题,由于地处僻远,待遇微薄,没有人愿意来任教。现在天元妈出现了,社里赶紧向有关部门请求,很快就有了结果——设立草台湾教学点,隶属于五里铺学校,任课教师待遇按代课教师工资标准执行,乡上还配套了十套双人桌凳,社里把村东头的两间保管室腾出来,草台湾教学点算是正式成立了,娃娃们结束了一年半的家庭学校。

为了不误人子弟,天元妈报名参加了普通话培训,利用周末到邻近的老教师跟前拜师学艺,不光学习语文数学,还学习音乐体育,按照要求开足开齐课程。她一月45元钱的工资,几乎全用在外出学习的花销和给学生们买铅笔作业本了。街坊邻居看她对教书这么上心,都自觉帮她家耕种打碾,学校漏雨,台阶坍塌,只要天元妈说一声,大家争先恐后地来拾掇。草台湾村学打诞生,每年的教学成绩都在全镇前茅,十八年保持不变。

“后来呢?”我问。

“后来,也就是我妈在村学任教十九年后,有了转正的希望,却因为肝腹水病逝了,临终前手里还攥着转正考试的准考证。我妈病逝之后,村学也就终止了,没有人愿意到这任教。”

“这十九年里,草台湾的学龄儿童都是在这里接受启蒙教育的?”“是的,从我们这一拨开始,先后有六十多个娃娃的一二年级都是在草台湾村学念的。”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尹毓秀。”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我突然明白了草台湾的脉气为啥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