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荷花的驿路

徐瑞成

版次:03  2023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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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焦岗湖是赏荷的名处。当岁月的暖风缓缓吹进夏季,满湖的荷花,满湖的惊喜,瞬间便让我们沉醉不知归路了。

焦岗湖的荷花与别处不同。沿途的荷花,极像迎候的唐代的侍女,轻纱裹体,肌体丰韵,每一个都是谦恭礼让的模样;荷园的荷花就不尽然了,甚像聚集的家族的盛会,歌者亮其喉,舞者展其态,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真的是热闹得很。

过去,我们都以为焦岗湖荷花淀的荷姿入眼,娇媚,繁盛,是观荷无二的选择。其实,倘若从荷花淀过栈桥向南移步芦苇荡,眼睛便会豁然一亮,这里的荷却因人迹罕至而更显姿韵。仔细看那些荷吧,有风做飘逸之态,无风呈袅娜之姿。单株的,像孤傲的公主,昂首霸气;双株的,像娇柔的恋人,眉目传情;多株的,像融洽的家族,此呼彼应。我们的眼睛有点看不过来了。

我们索性向原著渔民租乘了一只竹筏,沿着荷叶与荷叶之间的空隙往东划行。此时,除了竹篙划水的哗哗声,空中野鸟的啾啾声,便是我们偶然发现一处荷景的惊诧声。荷菱的清香扑入鼻孔,流向心脾,梦幻一般地笼罩着我们。竹筏缓缓划向了荷花深处。

突然,在竹筏向右绕行半弧的时候,眼前竟出现一道惊人的奇观。瞧吧,笔直的水域岸线,竟像用墨斗弹过一般。水面虽不宽,却可容两只竹筏并行,两旁的水岸上是茂密的墨绿的柳树,夏日的阳光从枝桠的缝隙里洒下来,水面上像是铺上了斑斑碎银,直逼人的眼。我们禁不住地赞叹,真仙境也。

我们的船渐渐地逼近柳树了。眼前,出奇得美,出奇得静,出奇得清雅。从未见过如此繁茂的柳树啊。那些翠绿色的丝绦就像壮观的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那鲜亮的绿色,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跳跃。柳树的丝绦遮住了枝干,让人无限猜想那丝绦背后倒是怎样的一番迷人的景象。

我们不由得停住了前行。恰在这时,像是音乐会齐奏一般,响起了鸟鸣。此时,只闻鸟声,不见鸟影,它不是在远方,而是一直在我们的不远处。高亢的、悠扬的、浑厚的、缠绵的、哀婉的、纤细的、短促的、惊恐的、激动的,组成一支壮美的大合唱,有时会持续到半个小时。那是各种音色、音阶、音域都有的一个完整的音乐赛事,我们可以听得出《小夜曲》的委婉与志向,也可以听得出《晨曲》的静谧与安详,还可以听得出《黄河大合唱》的激昂与澎湃。这岂不就是传说中的鸟的天堂么?

同行中有朋友动情地放喉欢呼起来。我们看见一只白鹭从树丛里飞了起来。接着,又看见第二只,第三只。我们就这样往前挺进,一边欢呼,一边拍掌,很快这个水域变得翻腾起来了。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大的,小的,白的,黑的,或在枝头啼鸣,或在水面滑翔,或在空中飞舞,或在人前嬉戏,往往看清了这只,又错过了那只。没能想到,水如此静,树如此密,鸟如此跃。我们醉了,仿佛置身于远古丛林,又似徜徉于世外桃源。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我们穿过了这段水路。周围又是一片荷花,依旧那样盛,那样密,那样妍,一朵挨着一朵,一朵衬着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