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归。去年冬日的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到了老家附近。在离家几里处,我选择了步行。
清晨的淠河湾是安静的,走在大坝上,感觉浑身轻松。透过密密的白杨林和不远处的枯草,可以看到淠河水在静静地流淌。由于目前河水正处于枯竭期,河床很窄,宽广的白色沙滩由南向北绵延。
空气异常清新,中间夹杂着大坝两旁衰败的荒草的气息。有喜鹊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白杨树的树枝间跳跃,飞旋,鸣叫……
家乡的麦子和油菜种得早,透过薄雾望去已是青绿一片。平坦的田地间偶然可以看见一些隆起的土包,那是逝去人的坟茔。
想想多年前,也许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在这块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上劳作,为一家人一日三餐的柴米油盐、为孩子读书的生活费、学费而焦灼,如今他们终于彻底地解脱了,静静地躺在这劳累了一生的土地里……继续着他们的守望。
路旁的房子盖得都很漂亮,楼房一栋接着一栋。房前屋后,是一块块淡绿的菜地或是一丛丛开放的小花,显得安然而亲近……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有时站在田地间,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童年黎明时分长辈们耕地时唱的那首饱含深情的使牛歌声:“喔——哩——吭……”那声音沉郁而凄凉,古老而沉重,似乎饱含了人间的所有沧桑、磨难、苦涩和希望。
我忘不了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所有场景:春日早晨林子里飘散的炊烟、夏日暴风雨后清静的晒谷场、秋天收割后萧瑟的田野、冬天漫天大雪后一望无边的麦地……
无论站在老家的哪一个地方,我都会浮想联翩:那些关于童年时,少年时的往事纷沓而来,只是不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问起才知道一些长辈早已永久沉睡在此,而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为了生活也散落四方。
这些年,家乡确实改变了很多。没有了茅草屋,没有了泥泞的路,甚至没有了清晨或黄昏时的炊烟和暮色里鸡鸭牛羊归栏的场景,连偶尔跑过的孩子有些都是陌生的面孔,但他们的笑声和童年时的我们一样,听起来亲切、顺耳、自然、舒服,也许是因为那里面掺有乡情和亲情的味道吧。
人到中年,我更深地感觉到,每次回到家乡,这块土地上带给我的平静、安然和愉悦是其它任何地方都不能代替的,难怪年迈的父母每过一段时间总要回家。
有人说,人到中年以后,真正能使人心安一是有年迈的父母在身边,二是生活在故乡的土地上,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褪去城市的喧嚣,回老家来,盖几间房,喂几只鸡,守着一处小菜园,过着清闲的退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