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下车

王明新

版次:A02  2023年02月13日

淮南日报社严正声明


长期以来,淮南市部分自媒体、政务新媒体未经淮南日报社授权同意,肆意、擅自、无偿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录制发表淮南日报社(含淮南日报、淮河早报、淮南网以及淮南日报官方微博、微信、抖音、视频号、掌上淮南新闻客户端等平台)记者采写的新闻稿件,特别是部分自媒体、政务新媒体不注明稿件来源、原创作者(或者采取隐匿、模糊形式处理稿件来源、原创作者),肆意、擅自删节、修改淮南日报社记者原创新闻稿件,严重违背新闻职业准则和道德,严重侵害淮南日报社版权,严重损害淮南日报社新闻记者权益。

现声明如下:

凡淮南日报社记者署名的文字、图片以及短视频等新媒体形态作品和融新闻作品,版权均属淮南日报社所有。未经授权,任何媒体、网站,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表,各类自媒体和各级政务新媒体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表。已经授权的媒体、网站,在使用时必须在醒目处以醒目和规范方式注明来源、作者。违者,淮南日报社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火车缓缓停了下来,白老师朝下看看,下面很热闹,卖各种吃食的小推车被迅速推向各个窗口,嘈杂的声浪一下子涌进车厢。看天色快黑了,不少人走下火车去买吃的,白老师不打算买什么,却想下去透透气。

白老师在县城教了一辈子小学,出门的机会不多,如果不是去北京领奖,恐怕这辈子他再难离开县城了。白老师刚溜达了几步,突然听见有人叫:白老师、白老师。起初白老师以为还有一位姓白的老师乘坐这趟火车,并没在意,但是叫声离他越来越近,白老师一抬头,才知道叫的正是自己。因为叫他的人白老师认识,是他们那个县一家造纸厂的老板,姓胡。胡老板一只手提溜着几瓶啤酒,另一只手拎了只烧鸡,显然都是刚买的。

寒暄了几句,开车的铃声响了,胡老板说想不到在这里遇上白老师,一定要请白老师去他所在的车箱坐会。白老师本来不想去,但虽说不是他乡遇故知,但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相识,胡老板又极其热情,白老师只好随着胡老板上了火车。白老师坐的是硬座,胡老板坐的是卧铺,而且是软卧,整个空间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位是女士,在睡觉。胡老板把软卧的门关上,招呼白老师在对面坐下,抓起啤酒瓶一口一个将盖啃掉,烧鸡摊开,说,白老师,难得相聚,缘分,真是缘分啊!

退休后,白老师平时也喜欢喝几盅,但他喝的是当地产的老白干,对啤酒白老师没多少兴趣。再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胡老板的酒白老师一滴也不想沾。白老师与胡老板才是真正的不打不相识。胡老板的造纸厂是个污染大户,开业没几年,就把横贯他们县的清溪河变得又脏又臭,白老师曾作为居民选出来的代表去厂里与胡老板谈判过,还受居民委托,执笔向县环保部门写过状子。但谈判也好,告状也罢,都没结果。后来不仅河里的鱼死光了,住在河两岸的人家因为受不了河水发出的恶臭,也纷纷逃离。

胡老板将一瓶啤酒推到白老师面前,对着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啤酒,撕下一只鸡腿一边啃一边说,白老师,别客气,吃,喝。白老师摇摇头说,我不会喝酒,正打算找个由头离开,胡老板又说,白老师你也去北京?

白老师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白老师从18岁起,整整教了42年小学,到60岁退休的时候还是个普通教师,虽说这模范那先进没少得,但最高也就是个县级奖。退休后,白老师闲不住,东一篇西一篇,给报纸杂志投稿,投出去的稿件大都石沉大海,偶有一个豆腐块刊登在报纸或杂志上,白老师都高兴得要老伴炒上两个菜喝几盅,以示庆祝。前不久的一天,白老师收到一个烫金信封,以为是自己的文章要发表了,打开一看却不是,但比发表文章更让白老师激动。原来是一个叫“中华什么基金会”的组织,联合了许多家单位,评出了全国各行各业的“十大杰出人物”,白老师获得了“十大杰出园丁奖”,这封信是邀请白老师去北京领奖的。这让白老师做梦也想不到。兢兢业业教了一辈子学的白老师,可以说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有大学教授,有富商,还有一个学生当了副省长!可白老师本人呢,到退休还是个普通教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到底有人慧眼识珠,自己已经退休好几年了,终于要发光了,而且一发就发到了北京!去北京啊!白老师激动得当晚喝醉了。第二天白老师又拿出信来看,信的最后说,去北京领奖要缴5600块钱。白老师一个月的退休金才2000多点,这可是他两个多月的工资。但白老师想,人家评委从全国这么多教师中把自己选出来,得费多少工夫啊,再说开会也需要费用,收钱也是合理的,就按照信上的地址把钱汇了过去。

胡老板说我也去北京,说着回身从包中掏出一个烫金的信封递到白老师手里。白老师看着这张烫金的信封有点眼熟,打开信封,那一行一行的字也眼熟,只是白老师获得的头衔是“十大杰出园丁”,胡老板获得的头衔是“十大杰出企业家”。白老师完全蒙了,一个只顾自己发财不管百姓死活,一个毫无社会责任感的人,也能被评为“十大杰出企业家”?让自己与这样的人站在一起领奖,岂不毁了自己一生清白?

白老师脑袋嗡嗡响,浑身的汗汹涌向外冒。

信上最后一行字是:如果去北京领奖需交纳30000块钱。白老师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就是无论如何,自己决不会与胡老板一起去领奖。想到这里,白老师招呼也没打,恍恍惚惚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自己所在的车厢走去。白老师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他决定不去北京了,到了下一站他就下车回家,虽说这个决定让他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