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米上场、霜打青菜,有人开始在门前屋檐或窗口挂起腊味。冬日的气氛渐渐浓郁。
下班回家,走在升腾了饭菜香味的小区里,想起了咸肉菜饭。饱满的米粒、油亮的咸肉、肥厚的青菜……混合起来,成就了一碗销魂的咸肉菜饭。这滋味,是几代人的冬日记忆,也是我最迷恋的味道之一。
最早其实是没有咸肉的,不过是纯素的菜饭。上好的矮脚青经过霜打,我原本讨厌吃的菜梗也变得肥美甜滑。配上香甜软糯的新米,纵是无肉,亦是诱人。纯素的菜饭所以好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有柴火灶头的加持。而柴火灶头,也许比菜饭更让许多人念念不忘。灶头上还能生出火候恰当的锅巴,其香其脆,无可替代。
后来有了咸肉,甚至还有很显洋气的香肠。
咸肉,是梁实秋《雅舍谈吃》里念念不忘的“家乡肉”。当咸肉、青菜和米饭同煮,咸肉的咸鲜味溶于水中,被米饭和青菜吸收,米粒被滋养得更加饱满香甜。掀开锅盖的一刹那,肉香、米香、菜香,满屋子的香,再加上一勺猪油入饭,真的是撩人心扉。
菜饭怎么做,或家人亲授、或网上科普,办法有的是。但归根结底,让人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那份简单和温情。
父母都不太教我做饭。及至为人妇为人母,常下厨房后,仍然觉得自己体悟比向那些食谱学习更重要。就好比写字、绘画和摄影,那些清晰的、逻辑的、有迹可循的各种技法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高档酒店里高级厨师花了大功夫精雕细琢精心烹制的,也不见得就会比土灶上普通人做的菜饭好吃。
我喜欢简单的烹制,家里的佐料也只用最基本的几种。简单烹制的食物,你在遇到它的时候,就能够想象出这些食材从最初到餐桌都经历了什么,然后如法炮制,成就自己家里的美食。
当然菜饭不只是菜饭。一顿吃不完的菜饭,隔顿做成滚烫的菜粥,暖心暖胃,仍是让我意犹未尽的佳肴。
我对菜饭菜粥的喜爱,和过年时的笋干一样。所以母亲每次做菜饭,也就总会和过年前做笋干一样加量。多出来的,给我盛了带回去。
后来没有灶头和柴火了,母亲也没了,但菜饭里还是有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