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热毯

王 辉

版次:03  2022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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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几十年的妻子走了,老陈整天郁郁寡欢,茶饭不思,这个冬天,也就显得格外寒冷。这天,女儿给老陈买了一条电热毯,还特地挑了一条桔黄色的,女儿知道父亲喜欢这种颜色,因为母亲生前也喜欢这种颜色,它阳光温暖柔和。老陈很中意,晚上把它铺在床上,一摁电钮,一会儿,被窝里就暖烘烘的。女儿说:“爸,今晚你不会再冷了,希望您能好好地睡一觉。”

第二天,女儿再来看父亲,发现父亲眼睛有些浮肿,正坐在桌前包装一样东西。女儿吃了一惊,问:“爸,您怎么啦?哪儿不舒服?”父亲说:“没有。昨晚一宿没睡好。”女儿说:“为什么?还冷吗?”女儿说着伸手摸了摸父亲的床被,却发现电热毯不见了。女儿问:“电热毯呢?”父亲指了指桌上的那只包裹,说:“在里面呢。”女儿疑惑不解,问:“爸,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要把它包起来?您是舍不得用吗?您跟妈都俭省了一辈子,可妈说走就走了,你怎么还想不开。”老陈忽然眼圈红了,说:“不是我舍不得用,这条电热毯,我睡了不安心呢。”女儿更困惑了,说:“这话从何说起?”父亲用手轻轻抚摸着桌上的包裹,眼睛里流露出无限深情,说:“昨晚我梦见你妈啦,她手脚冰凉,冷得直打哆嗦,拉着我的手说,‘她爸,我一个人住在那边又孤独又寒冷又害怕,想你就偷偷溜了出来。’我听了,心都碎了,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驱寒。我俩紧紧相拥,互诉离别后的思念之情。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不知不觉,天边出现一丝光亮。你妈说:‘天快亮了,我该走了。’我急得紧紧抱着你妈,说:‘孩子她妈,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一下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便再也没有合眼。我一边呆呆地望着窗外清冷的月亮,一边想,我在人间睡在暖暖的电热毯上,还有女儿常来陪伴,可你妈却在天边忍受着孤寂、寒冷和骨肉分离的痛苦。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心里越不安。明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我打算把这条电热毯给你妈送去。”

女儿听了恍然大悟,不禁热泪盈眶,动情地喊了声:“爸——”她心里既感动又愧疚:是啊,爹妈为了这个家辛劳了一辈子,也恩爱了一辈子,但凡有好东西,都是一家人一起分享,绝不肯独自享用,可自己怎么没想到给妈买一条呢?

于是,她打开了父亲包裹好的电热毯,重新平整地铺在了父亲的床上。第二天,女儿又买了一条桔黄色的电热毯,放在了母亲的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