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几首童年学会的童谣。其中一首是这样的:“落雨特,打雷特,东家娘娘淘米特。”一首小众的童谣,但过了几十年,却仍牢牢地嵌在记忆里。这首童谣要用当地方言来读才有味道。看似平常的场景,却有着不可言说之味。
东家娘娘就是住在东边的奶奶。打雷下雨,早不来晚不来,就选这个时辰来桥埠头淘米了。你别说,在现实中真的经常看到这个场面。非要到落雨打雷了,东家娘娘才会停下与邻居的闲聊,想起晚饭的米还没有淘好,急匆匆赶往桥埠头。这首脑洞清奇的童谣,就是描写了这么一个水乡场景。
每次默念这首童谣,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很多砖瓦木结构老房子连在一起,鱼鳞般的瓦片如波浪绵延。一座石拱桥横跨水面,东家娘娘就在桥埠上淘米。水波荡漾着,一圈又一圈。对面是石岸,上面有树,树上有一个鸟巢;远处的墙壁是灰的,有雨水的痕迹;烟囱里飘着傍晚的炊烟。
小桥流水韵依依。当时的场景、声音、甚至连炊烟的气息,都仿佛在眼前。
还有一首童谣这么唱道,“娘舅娘舅,大大空手。吃起饭来像只饿死狗,吃起酒来像漏斗。”娘舅真的是这样的角色吗?大大咧咧,胃口奇佳,酒量很好。其实姐妹已经对他有小意见了,但他浑然不觉,自我感觉良好。做娘舅的各位男同胞,请对照下。
无论身在何地,乡音童谣总维系着乡愁。周作人在《儿歌中的吃食》一文中饶有趣味地记载了一首绍兴的童谣,“黄花麦果韧结结,关得大门自要吃。半块拿勿出,一块自要吃。”孩童自私吝惜之意仿佛就在眼前。周作人是认真研究过童谣的,有《童谣研究手稿》。其他如丰子恺《缘缘堂随笔》,也多见桐乡石门湾的方言童谣。
这些童谣只能用方言演绎才贴切,用普通话来读就会完全失真。没有了方言,这些童谣就失去了味道与颜色。
想起童谣,乡愁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