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石磨豆腐

郭之雨

版次:03  2022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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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活着,西厢房里的石磨就活着。妈妈像磨道里的驴,一圈一圈踩着日月,跟奶奶和石磨一样活着。

妈妈没过门时,爸爸告诉她,老人腿脚不好,处以半瘫痪状态,还偏爱吃豆腐,吃到顿顿有。妈妈没多想,妈妈是庄稼人,拥有那么多土地,而土地是植物的情怀,随便哪里划拉几耧豆子儿,还怕没有豆腐吃?

那时爸爸刚当兵,妈妈图他根正苗红。而她却低估了做豆腐的工序,如果这工序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熬”。

世上三般苦,“打铁、撑船、磨豆腐”。三苦离不开水和火,又被人说成“水深火热,累、险、熬”。所以要熬的住工夫,熬的住心神,熬的住脾气,才能熬出好豆腐。

石磨墩在西厢房。石磨是老辈人自己錾的,两片,厚重,纹路深刻。爷爷用过,爸爸用过,现在是妈妈用。妈妈抱住磨杆,晃动身子的姿势,大概合于妙曼之舞。

妈妈一直磨。磨到爸爸在部队提干了,磨到奶奶牙齿掉光了,磨到我能帮妈妈推磨了,磨到人家电磨磨豆子了,她还是用她的老石磨。人家都用石膏卤了,盐水卤了,葡萄糖内酯了,她还在用多少年以前的老浆豆腐。人家用深井水一斤豆子可以做出四斤豆腐,她挑村南的土井水,勉强能做到两斤就不错了。虽然家里从老辈是最早做豆腐的,但是因此而发家致富的却是别人,妈妈没想过发家,妈妈做出的豆腐,揣着那味,怀着那韵,从岁月深处走来,妈妈能做出奶奶嘴里的老滋味足够。

我第一次进磨房时,很小,妈妈说那是磨盘,我就好奇,对着两片圆圆的石头抒情,这笨笨的东西能变出美味的豆浆,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妈妈看透我心思似地说;“傻孩子,你不用看,不用学,有嘴吃就行!”我便站在一边,看妈妈转动石磨,等豆浆流出来,连忙拈一点放到口中,我喊;“呜,不好吃,又粗又糙,还豆腥味?”

“哈哈……”妈妈停下手里动作,指着我笑着说:“制作豆腐,是慢工细活,有句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是浆,妈妈还要烧过,滤过,点过,最后才是老豆腐。”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妈妈做豆腐和爸爸学的,但要好过爸爸很多,卤水点豆腐是个核心活儿,她火候可以掌握到恰到好处,奶奶想吃有嚼头的,就做筋道些,用于拌、烩、烧、煎、炸制做汤羹菜肴。奶奶想吃软的,妈妈就把豆腐做到细嫩、丝滑、软软耨耨、入口即化。奶奶笑着说:“吃着俺媳妇做的豆腐,可想活一万年不走!”妈妈就欢快回应奶奶说:“妈,那俺就做一万年豆腐!”

爸爸退伍了,他深藏功名,用自己朴实纯碎,弘扬奉献写着精彩一生,我们一家完全可以出去,也完全可以出息,但他不,他要把人生表率做到极致。我们也乐意在农家陪着奶奶质朴。

妈妈豆腐做得好,名声也好,邻里八辈,都爱吃她做的豆腐,一碗圆滚滚,胖嘟嘟,金灿灿的大豆,就能换取妈妈的宅心仁厚,妈妈乡情融融,浓得化不开。妈妈总是很忙,星星还在稠密的时候起床,天亮前把豆腐做出来,还有一大堆农活等着她,该播种播种,该薅草薅草,还有鸡狗猪鸭呢!

奶奶在妈妈身上留有浓重的投影,致使妈妈有深厚的孝道。奶奶最终也没活到一百岁,离她目标的一万年相差太多太远。

后来,我考上大学,妈妈带着她的豆腐手艺去了爸爸的军区大院,西厢房里的石磨,沉寂下去,成了老屋的镇宅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