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朱寿桐

版次:03  2022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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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最热的那些天,来到友人开设在绍兴市郊邻近兰亭的明心书院。日间漫步兰亭,瞻仰禹陵,游览沈园,拜谒鲁迅故居,乘乌篷船,访陶公洞,烈日炎炎汗流浃背而能自得其乐。晚间打坐修心,饮茶品果,焚香听琴,神聊海侃,每至更深漏残。今日何日?百舸争流的喧腾在崇山峻岭之外;今夕何夕?万象更新的热闹在茂林修竹之外。书院的生活,属于另一世界,苔痕上阶,松风滴翠,虽是酷暑,心境清凉。

晚餐桌上,说到山阴道,大家来了兴致,说是倘能像古人王子猷一样,来一个乘兴而访、兴尽而回的不期然的行程,那就非常佳妙了,也不负山阴一聚,兰亭一遇。丁居士是个典型的性情中人,立即联系80公里以外泰岳禅寺的崇照法师,然后一行人登车,走出兰亭,走进山阴道的余晖夕照,在一派阴凉一片薄暮中经过谢公再起的东山,在如钩新月下跨过紫堂山和七姊妹山,然后随着著名剡溪的弯曲进入神秘安谧的泰岳山。

这里领受过诗仙李白梦游天姥的眺望,分布着南朝四百八十寺中的多处寺庙,掩藏着多少通达天外的罗曼蒂克故事。车速减慢那一刻,灯光照亮处,一字排开五六个身影——那是崇照法师带领他的弟子在路口迎接。

这时已经是夜间九点多。下车伊始,就被一派清新宁静的山间气息所包围,加上月华如泻、如洗——且慢,今天陪伴我们一路前来的分明是一弯新月,月光怎会如此清晰?抬头仰望,不由得令人瞠目称奇:弯月依然如钩,正在山顶,似在枕着柔绵的山顶,晶莹如玉,明亮如炬,显得分外精神。也许是泰岳山山顶的反光,新月在初吻山头之际,竟能放射出迸瀑式的光芒,照得天空一派澄明,照得山坳一碧如水。好一派钩月枕山的奇景!

在我们啧啧称奇之间,月牙沉入山头的榛莽,慢慢收敛起它异常逼人的光芒,山坳回归宁静的黑黝。寺庙初建,通幽曲径仍然坎坷不平,法师和我们一行只得打开手机手电,借着一片幽光走进灯火并不十分明亮的禅房。

处于建设中的禅房陈设简单,但一长条书桌铺着厚厚的桌毯,其上散乱地布放着毛笔、颜料和卷起的宣纸,墙壁上挂着两张古琴。崇照法师工诗、善画、能琴、会棋,只见他一领百衲法衣,一缕飘然长须,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他擅画墨梅,兼治山水,精通音律,能弹能唱,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出家人。他热情好客,安排蔬果,亲手布让,烹茶煮水,提壶推杯,好一阵忙碌。忙碌之余,津津乐道禅庙建设现况,绘声绘色山寺发展愿景,并恳切邀请各位有缘人关注支持。法师有言,世事皆缘,一切本然。将一切偶然、随缘的关系理解为必然之后,人就会变得淡定、沉着,见奇不惊,见异不迁。

暗灯点烛,焚香,延请客人抚琴,又令徒弟操练,琴声悠扬时,心绪激荡,思绪绵长。此时崇山静谧,夜风徐徐,三四点萤飞流星,一两声落寞犬吠,更将深山佛寺渲染得清雅不俗。崇照法师兴之所至,调琴弄弦,一曲弹罢,听者如有所悟,如有所期,如有所失,好一片沉寂之后,才想到此处此时应有掌声。

阳关一曲之后,最适合的便是道别,虽然大家谈兴正浓,弹兴正浓,但乘兴而来,也须兴尽而归。我们复又登车,离开禅寺,转出蜿蜒的泰岳山道。走到开阔坦途的那一刻,一声惊叫,我们都停止了谈笑,都为眼前的月景怔住了:原来,那半轮残月还留恋地徘徊在地平线之上,可我们不再敢认定它就是刚才枕着山顶熠熠发光的那片弯月,因为它现在变得非常大,不再弯月如钩,而是几近巨轮,不再银光四射,而是灿黄如金,它以我们所有人都非常陌生的湿漉的团光将西天的夜空打理得神秘莫测……

终于,好像是为了将宁静和安谧交还给大地,交还给古老的山阴道,残月带着金色不无遗憾地退隐了。

遗憾不光是属于残月,更属于我们。邂逅月华奇景的两个时刻,我们竟然都忘了举手抓拍,以至于没留下一张照片。但是,没有拍照,特别是连想都没想到拍照,反倒是成全了一种记忆的圆满,一种真正的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