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是在上牌照的时候发现的,黑漆漆的车前叶子板下方,竟然有一道白森森的印痕!他的表情可想而知。

车是新车,三月中旬才提到,不料正要去上牌,师傅的小区被临时封控了。老吴想自己去车管所,只是一应手续都在上牌师傅那里。也罢,那就等吧,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车是什么时候被剐蹭到的呢?有意还是无意?老吴想去物业查一下监控,这是新车啊!然而只是一刹那,他想,看到了又能怎么样?老吴已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了,就说换掉的那辆车,车屁股后的刮痕,就是10号楼的老张……

那天是周末,老吴原本准备去超市的,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旁边一道耀眼的白痕扑入眼帘——车又被人擦到了!之前已经有过两次,一来要赶时间上班,二来买车保险赠送的几个油漆面还没有用……可如此一而再——他气不打一处来,关了车门就往监控室走。超市可以不去,老吴要弄个明白。

保安队长老李问了问老吴的车停这个位置大概多久,然后把监控视频一路快进,不消片刻,停住,一辆银灰色的车露出真容。慢放,定格,放大:就它了。老李随后在登记的车牌上找出了电话。

电话一打即通,对方一听,说不可能,又说自己人在外面,回来后再处理。好吧,等你。

老吴回去,刚要吃午饭,手机响了起来,说已到楼下。他就是老张。自然是认识的,但不熟,平时小区见到点下头的那种。

老张围着车转了两圈,就一口否定了,说不可能是他的车擦到,高度不对,他那车的擦痕比这明明低一点。说着,他还拿出卷尺比划……老吴看看跟过来的老李,老李不语。老吴清楚,老张摆明了如此,多说无益,除非撕破脸,否则争不出个所以然,都是邻居,只能作罢。老张还以一笑,没事,走了。一旁的老李睁大了眼睛:明明是他的车……老吴苦笑了声,又能怎样呢?

是的,这回又是,能怎么样?老吴一想,小区车位大多是临时的,先到先停,车主停好车,一般不会注意到前后左右停的是哪辆车,尤其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对,这不像是车碰的——划痕笔直笔直,这样的直线照着描也描不出,何况那些天,邻居们能出大楼但还不能出小区,当然也就没有车辆进进出出……

回到小区,老吴越想越胸闷,显然是人为的!会是谁呢?他扳着手指数过来、数过去,找不出和谁脸红耳赤过。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觉得至少得去老李那儿了解一下。

老李听到这情况,也是一惊,说你车就停在这大门边上,有车碰擦的话,我们肯定知道。能看下监控吗?老吴问。老李摇了摇头,这个地方没安摄像头。老吴抬头看了看:有摄像头也不一定看得到。为什么?老李一脸迷惑。那时保供、团购的大货车几乎天天来,都在大门这里卸货,货车一停,早把两边的门卫室和小车隔断、遮挡了……老李一拍脑袋:对的对的,你也来帮忙搬运过的。老吴依稀找到了答案,心中的结骤然松开,笑着道:“算了,回了。”老李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吴第二天去了4S店,他觉得没有必要为这条划痕烦恼了。那些天有多少志愿者推着小板车、骑着电瓶车来过啊,他们一次又一次,为一户户居民送去物品,印痕显然是在这段时间的某一个点留下的。

比起那段日子、那些志愿者,车身上的这条划痕,微不足道了……